這不僅是一套教學工具,更是她與祖輩之間的情感紐帶。
“今天我們不講語法。”她站在孩子們中間,微笑著說,“我們來講一講,你們看到這些花紋時,腦海里浮現出什么。”
一個漢族小女孩舉起手,指著一朵波浪形的花紋:“這個像我奶奶家門前的小溪。”
另一個維族男孩興奮地說:“我覺得像沙漠里的風吹過的痕跡!”
阿依夏笑著點頭,在黑板上寫下“風沙”兩個漢字,并讀出它的維吾爾語發音:“”。
林硯坐在教室角落,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他能感覺到,語言不再是冰冷的符號,而是有了溫度、有了情感,甚至有了一種文化間的共鳴。
課后,幾個孩子圍著阿依夏,吵著要學新的詞。
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小塊艾德萊斯綢布,剪成小片分給孩子們當書簽,上面寫著“希望”、“團結”、“夢想”。
就在大家都沉浸在課程帶來的喜悅中時,伊布拉音悄悄找到了林硯。
“林老師,我想說……其實我不反對這個課堂。”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猶豫和不安,“但我怕惹怒熱合曼大叔。他在清真寺講話后,很多人就不再敢說話了。”
林硯看著眼前這位年輕宗教助理,心中微微一動。
伊布拉音雖然依附于熱合曼,但他并不是沒有自己的想法。
“你愿意支持教育,我很感謝。”林硯溫和地說,“但不需要馬上站出來。你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比如私下鼓勵孩子們來上課,或者向家長解釋課堂的真實內容。我們不是要改變信仰,而是要給孩子多一種理解世界的方式。”
伊布拉音沉默片刻,點了點頭:“我會試試看。”
然而,第二天清晨,林硯來到老茶館門口,卻看見地上散落著幾張傳單,紙張邊緣已經卷起,顯然是昨夜被人悄悄貼在這里的。
他撿起一張,上面赫然寫著:
“小心你們的孩子被蠱惑!雙語課堂灌輸異教思想,毒害青少年!”
林硯的手指收緊,目光掃過校門口斑駁的墻壁——不知何時,竟也貼上了幾份同樣的傳單,字體歪斜卻充滿敵意。
他走進教室,發現今天的學生比昨天少了近一半。
阿依夏正低頭整理未發完的識字卡片,眉頭緊鎖。
她抬起頭,眼中有一絲失落:“有些孩子沒來,他們的父母昨晚被警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