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就算是在雪地里跪著,也看不到任何狼狽。
她忽然就想起曾經在楚國的書籍里讀到的,謙謙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她從未想過戰場的殺神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或許是又想起了顧染月吧?
想到這里,她的指尖在掌心掐出血痕,疼得錐心。
“公主,蕭敘延這般待你,你當真不和我回去嗎?”
一旁,使臣站在她的身側,眼中盡是對蕭敘延的不滿。
他們西塞的白鹿不遠萬里,遠嫁大楚,卻換來這般羞辱。
這蕭敘延當真是一如既往地令人厭惡。
寧長纓遠遠望著雪中脊背繃得筆直的身影,搖了搖頭。
“我的彎刀已經給他了,你該知道,這在西塞代表的是什么。”
使臣眉心狠狠一皺,好半晌才開口。
“公主你糊涂啊,隨身之物怎可隨意交付?”
他是以臣子和長輩的身份在責怪寧長纓,可是也無法插手公主的感情之事。
西塞雖然狂野,但只會認定一人做伴侶。
而西塞人定情的方式就是交換各自的隨身之物,一旦交付就是生死相隨。
寧長纓做為他們西塞最尊貴的女人,怎么能對敵國的將軍交付真心?
“既然喜歡,那便要去爭去搶,這不是西塞一貫的作風嗎?”
“我既認定了他,那些東西自然是要給他的。”
寧長纓垂眸揚起一個笑容,敢做敢認。
使臣見狀,也不再多說什么,只是對著她行了一個西塞禮。
“那阿木達就先行離開了,公主要保重。”
寧長纓一手壓上左肩,還以一禮。
西塞使臣離京,皇帝皇后、太子、將軍夫人相送,城中大喜宴席正設在最后一日。
馬蹄聲遠去,寧長纓聽著從小陪伴在她身邊的聲音,忽然生出些許悵然來。
注意到她的神色,皇后拉過她的手笑著寬慰。
“你若是舍不得西塞,日后也可以叫蕭將軍帶你去邊關,讓他陪著回家看看。”
“今后,你就把宮中當自己的母家,有什么事都可以來找我。”
“蕭敘延常年在外征戰,許是不近人情了些,你別被他嚇著。”
雍容華貴的慈祥女人臉上帶著笑,對寧長纓的關懷無微不至。
寧長纓知道她是顧染月的生母,可是……顧染月在西塞受辱三年,她怎么還對自己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