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理會寧長纓的話,換了衣袍便坐上了馬車,二人一路無言。
待入了宮,見了皇帝皇后,蕭敘延跪下便道。
“陛下,臣要休妻。”
此話一出,皇帝臉色一變,一旁的使臣也怔了半晌。
一片寂靜,終究還是皇后先開口。
“蕭將軍,慎言。”
這句話是給蕭敘延一個臺階下,可蕭敘延鐵了心要休妻,又怎么會順著下。
“臣所言,皆是發自肺腑,請陛下恩準。”
他的聲音不卑不亢,仿佛只要皇帝不答應,他就能在這殿中跪到皇帝答應為止。
此間氣氛僵持不下,皇帝終于開口了。
“蕭將軍,朕不同意。”
“婚姻大事豈能兒戲,你和西塞公主的婚事,是朕欽定的,你這么做是想抗旨嗎?”
他壓抑著怒氣,抗旨兩個字一出就盡是壓迫感。
蕭敘延卻好似不怕,并不請罪,反而沉聲開口。
“若是臣非要休妻,陛下就當真要治臣的罪嗎?”
君臣之間劍拔弩張,寧長纓跪在地上還不曾起身,就已經感到壓力,更何況直面皇帝的蕭敘延。
她一面為蕭敘延這樣的無畏心動,一面心中又為他的無情感到難受。
座上,皇帝已經氣得漲紅了臉,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蕭家世代為將,這三年里,朝中倚仗蕭敘延眾多,軍中新將大部分都是蕭敘延的手下。
要是他真的將蕭敘延以欺君之罪殺了,還不等兩國交戰,楚國就要內亂了。
蕭敘延,一向是恪守蕭家家規,忠于天子,可是近日卻總做些試探他底線的事。
皇帝手中念珠快速撥動著,皇后適時給他遞上一杯茶去火,他順了氣才接著道。
“蕭敘延,朕念在你昔日戰功的份上,不計較你頂撞之罪。”
“休妻一事莫要再提,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今日你便在御書房外跪上三個時辰。”
皇帝的態度已然明確,蕭敘延的心也沉進了谷底。
蕭敘延全族都是良將,一心忠君為國,大楚和西塞數年交戰死傷無數。
多少蕭家人的鮮血染在異國他鄉卻不能馬革裹尸,可多少次皇帝又只是一句“國庫空虛”蓋過,連撫恤都不曾給過。
三年前,只要調兵支援,他便可橫掃西塞取勝歸來。
然而,一道圣旨降下,使臣前去簽了降書,這一戰成了他唯一敗績。
這么多年,他一直記著爹娘的教誨,忠君為民。
可是,君王卻要寒了忠良之士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