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少說話。
來了,就安靜地處理他的奏折,有時直到深夜。
燭光映著他專注的側臉,眉頭習慣性地微蹙。
我就在一旁看書,或者發呆。
屋子里只剩下燈花偶爾的爆裂聲,和他翻動紙張的沙沙聲。
氣氛沉悶,卻也詭異地……平和。
像暴風雨來臨前壓抑的死寂。
有時,他會忽然抬頭看我。
目光沉沉的,帶著探究,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
每當這時,我就垂下眼,避開他的視線。
那道用他性命擔保、由我保管的密旨,像一塊燒紅的烙鐵,藏在我妝匣的最底層。
時刻提醒著我們之間這脆弱而詭異的平衡。
改變發生在一個尋常的午后。
天陰沉沉的,憋著一場大雨。
我坐在窗邊,看著外面死氣沉沉的宮苑。
一個小太監端著碗黑漆漆的藥進來,腳步輕得像貓。
“娘娘,該用藥了?!?/p>
聲音尖細,低著頭。
那藥味兒,濃得發苦發澀,沖得人頭暈。
“放那兒吧?!蔽译S口道。
“陛下吩咐,要看著娘娘趁熱喝?!毙√O沒動。
我皺了皺眉。
這藥是太醫院開的,說是調理身體,助孕的。
喝了快一個月了。
每次都是斬風身邊的大太監親自送來,看著我喝下才走。
今天換了個生面孔?
“以前不是你。”我盯著他低垂的后頸。
小太監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回娘娘,李公公今日身子不適,遣了奴才來?!?/p>
我端起藥碗。
濃黑的藥汁晃蕩著,映出我模糊的影子。
那股苦澀的氣味直沖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