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欲裂。
像是有無數根鋼針在太陽穴里鉆動,孟明漪掙扎著睜開眼,首先撞進眼簾的不是她公寓里那盞暖黃色的護眼燈,而是一片暗沉的、結著蛛網的房梁。
土坯混合著麥稈的墻壁坑坑洼洼,角落里堆著半捆干枯的柴草,散發(fā)出潮濕的霉味。身下躺著的“床”,是鋪著一層硬邦邦稻草的木板,蓋在身上的被子又沉又糙,湊近了聞,竟有股說不清的汗味與煙火氣。
“嘶……”她想撐起身,卻發(fā)現渾身酸軟得像被抽走了骨頭,喉嚨更是干得發(fā)疼,仿佛吞過砂紙。
這是哪兒?
她記得自已明明在圖書館里趕論文,選題是“古代農桑技術對現代生態(tài)農業(yè)的啟示”,手邊還攤著一堆從古籍庫里借來的線裝書,其中一本《齊民要術》的封面上,還沾著她不小心灑的半杯咖啡。后來……后來好像是熬夜太久,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難道是被通事送到醫(yī)院了?可哪家醫(yī)院會是這副模樣?墻皮都快掉成地圖了。
正恍惚間,門外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穿著粗麻布短打的老婦人端著個豁了口的陶碗走進來,看見她醒了,渾濁的眼睛里立刻泛起喜色,嘴里嘰里咕嚕地說著什么。
孟明漪愣住了。
老婦人說的不是普通話,也不是她聽過的任何一種方言,那語調古怪拗口,像是含著石子在說話,可奇怪的是,每個字鉆進耳朵里,她竟能模模糊糊地聽懂幾分——
“……阿漪醒了?謝天謝地,可嚇死娘了……快,喝點米湯潤潤嗓子,你發(fā)了三天高燒,水米未進……”
阿漪?娘?
孟明漪腦子里“嗡”的一聲,像是有驚雷炸開。她下意識地抬起手,想揉揉發(fā)脹的太陽穴,卻在看見自已手掌的瞬間,徹底僵住了。
那是一雙極其瘦小的手,指節(jié)粗短,掌心和指尖布記了薄繭,指甲縫里還嵌著些許泥垢。這絕不是她那雙常年握筆、只在健身時才會磨出薄繭的手!
她猛地低頭,看向自已的身l。身上穿著的是一件灰撲撲的粗布襦裙,布料粗糙得磨皮膚,領口處打著兩個歪歪扭扭的補丁。裙擺下露出的小腿,細瘦卻結實,腳踝處還有一塊新鮮的擦傷,結著暗紅的血痂。
不是她的身l!
一個荒誕卻又無比清晰的念頭竄進腦海:她,孟明漪,一個21世紀農業(yè)大學的研究生,好像……穿越了。
“阿漪?咋了這是?是不是還不舒服?”老婦人見她瞪著眼不說話,急得放下陶碗,伸手就要摸她的額頭,“要不……娘再去請張郎中?就是……家里的錢……”
說到錢,老婦人的聲音低了下去,布記皺紋的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
孟明漪看著她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和指關節(jié)處的厚繭,心里忽然一酸。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卻只發(fā)出沙啞的氣音。老婦人連忙端起陶碗,用勺子舀了點米湯,小心翼翼地吹涼了遞到她嘴邊:“慢點喝,剛熬好的,不燙。”
溫熱的米湯滑過干涸的喉嚨,帶來一絲微弱的暖意。孟明漪貪婪地喝了幾口,才稍微緩過勁來。她借著這個空檔,飛快地整理著混亂的思緒——
穿越這種事,她只在小說里見過。可眼前的一切都真實得可怕:粗糙的衣物、簡陋的房間、還有眼前這位自稱“娘”的老婦人……她必須接受這個現實。
“娘……”她試探著叫了一聲,聲音生澀又陌生,卻意外地順口。
老婦人眼圈一紅,摸了摸她的額頭:“哎,好孩子,總算肯說話了。前兒個你去后山挖野菜,失足滾下坡磕了頭,回來就燒得迷迷糊糊,可把娘嚇壞了。”
后山?挖野菜?滾下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