緲映雪像是忘了他的玩伴身份,從未召他進長樂殿。
連皇上都以為她忘記了這人,讓闞徐道人旁敲側擊地問季燁之,他們相處得如何。
還需不需要給緲映雪安排新的玩伴。
那日闞徐道人來書齋找季燁之的時候,也是正值日落西山。
闞徐道人問他,與公主殿下相處得如何?為何這許多日,殿下還未與他相熟?季燁之推開窗望去,已是初春天氣,槐樹生了滿滿的新綠,可樹下卻一片空蕩,那人已經數日不來了。
他隨手算了算,算出她無病也無災,便放下心地關上窗。
而后回頭,對著師父道:“殿下她,應當是并不喜歡我。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并沒有失望或者悲傷的情緒。
無論旁人如何待他,敬他、愛他、懼他、恨他,也恍似與他無甚關系。
只是在那樣小的年紀里,說出這樣的話時,他眼下那顆美人痣,總是在撲閃撲閃的眼眸下,顯出幾分落寞。
“季——燁——之!”她從未跑得這樣快過,比離弦的箭還要快。
成桶的豬血傾倒而下,在她推開季燁之的后一瞬。
天空像是下了一場混沌的血雨,粘稠骯臟帶著腥味。
她并沒有來得及躲開。
陸陸續續有人靠近此處,似乎一些有頭臉的人物都聽到了動靜,出來瞧熱鬧。
“血!那人怎么渾身是血!”“晦氣!”“國子監里從未有這樣的事啊!這是不詳的預兆啊!”“怎么偏偏這些道士來的時候,發生這樣的事,真是不祥啊。
”被淋到的人,明明是她。
怎么還是要怪他不祥。
被推開的季燁之,已幾步走到她身邊。
但他往前走一步,她又往后退兩步。
“季燁之,你別過來,道士不能沾這血的。
”她尾句忽得輕快,像是在打趣。
再欲后退的身子,被人攔腰箍住。
一股熟悉的檀木熏香,蓋過了豬血的腥味,直撲鼻腔。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被季燁之這么緊地抱著。
他一點點擦她,將她的遠山青黛眉、瀲滟秋波眼都重新從血污里擦干凈。
熟稔地仿佛不是第一次這么做了。
越擦,他停頓的次數越多,像是心痛到沒有力氣,又得強逼著自己繼續。
可她滿腦子,還是豬血破言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