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冬梅理都沒理他,對還扶著父親的鄭明禮吩咐道:“老三,去我房里,床頭柜第二個抽屜,把那瓶藥油拿來。”
“欸,好!”鄭明禮應了一聲,趕忙去了。
謝冬梅的目光這才落到鄭明禮的臉上,他嘴角破了皮,滲著血絲,臉上還有一道被拳頭擦過的紅痕。
“你也過來,坐下。”
鄭明禮拿著藥油回來,聽到這話,連忙擺手:“媽,我沒事,一點皮外傷,不疼。”
“讓你坐下。”謝冬梅的語氣不重,卻讓鄭明禮不敢再多說一句,老老實實地在旁邊的板凳上坐下了。
鄭愛國也被她按著坐在了椅子上,嘴里還在嘟囔:“多大點事,還用上藥……”
謝冬梅擰開那股子刺鼻味道的藥油瓶蓋,倒了一些在自己溫熱的掌心,搓了搓,然后不由分說地按在了鄭愛國后腰的傷處。
“嘶——”鄭愛國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你輕點!謀殺親夫啊!”
謝冬梅手上力道不減,一邊給他用力地揉著活血化瘀,一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現在知道疼了?剛才拿掃帚打人的勁兒呢?”
接著,她又看向一旁坐得筆直的鄭明禮,聲音里,難得地帶上了一絲暖意,“把臉轉過來。這個家里,也就你還像個人樣。”
鄭明禮的臉被那句‘也就你還像個人樣’說得一陣發燙,心里又是感動又是尷尬。
他看著母親冰冷的面容,忍不住替家里其他人辯解,想讓她心里好受點。
“媽,您別這么說……大哥大姐,他們也都是孝順的。大哥在法院,工作忙,大姐那不是一大家子忙不過來嘛,還有明成,明成他也長大了。”
不說鄭明華還好,一提起這個大兒子,謝冬梅手上為人活血化瘀的動作驟然一頓,力道重得讓鄭愛國‘哎喲’了一聲。
“孝順?”謝冬梅嘴角勾起一抹譏誚,“他要是孝順,這會兒就該跪在這兒,而不是在岳丈家里搖著尾巴。”
前一世,鄭明安那副斯文敗類的嘴臉,她到死都記得清清楚楚。
“媽……”鄭明禮被母親眼里的寒意刺得一哆嗦,吶吶地不敢再說話。
“鬧出這么大的動靜,街坊鄰居的嘴比電報還快。你等著吧,”謝冬梅收回手,用布擦了擦掌心的藥油,眼神幽幽地瞥了一眼大門的方向,“你那位‘孝順’的大哥,收到風聲,也該上門來了。”
鄭明禮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只見謝冬梅的臉上沒有半點即將見到長子的欣慰,反而是一種近乎刻薄的冷漠。
他聰明地把剩下的話全都咽了回去。
屋子里的空氣再次凝固,只剩下鄭愛國還在輕輕地抽著氣。
就在這時,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一條縫。
一道身影閃了進來,隨手就將門給帶上了。
來人穿著一件時髦的黑色夾克,下面是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腳上一雙回力鞋,嘴角還帶著一絲玩世不恭的笑,可當他看清屋里的景象時,那點笑意瞬間就消失了。
“我艸!”鄭明成低罵了一句,三兩步跨了進來,“這怎么回事?家里遭賊了?爸,老三,你們這臉……”
他目光掃過地上的狼藉,還有父親和三哥臉上的傷,最后落在了謝冬梅身上。
鄭明禮嘆了口氣,把剛才發生的事情簡單扼要地說了一遍。
“……二哥跟二嫂被爸給打出去了。”
“王八羔子!”鄭明成的火氣一下就頂上了腦門,他眼睛里瞬間布滿了兇光,“反了天了他!人呢?他現在在哪兒?老子今天不把他第三條腿打斷,我就不姓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