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道別（第2頁）

“不行。”帕米婭立刻搖頭，語氣比平時堅定得多，“米露阿姨最后說的，就是不讓你涉險。你現在身l還沒完全好，去了只會讓我分心。”她握住愛莉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你在小鎮的住著，好好養傷，我很快就回來。”

愛莉咬著唇，眼淚又涌了上來：“可是……”

“沒有可是。”帕米婭學著米露的語氣，卻放軟了聲音，“你留在這里，就是在幫我。等我處理完雪山的事，馬上回來找你。到時侯，我們一起重建農場，好不好？”

記憶石里，米露抱著小時侯的愛莉在花叢里轉圈的畫面還沒散去。愛莉看著那光影，終于點了點頭，淚水砸在石面上，暈開一小片濕痕：“那你一定要小心。記得把媽媽的劍帶上。”

帕米婭用力點頭。

送愛莉回小鎮的路上，兩人一路沒說話，只是緊緊牽著對方的手。到了旅館門口，愛莉突然抱住帕米婭，粉發蹭著她的肩膀：“我等你。”

“嗯。”帕米婭回抱住她，心里像壓著塊石頭，卻又透著股堅定。

看著愛莉走旅館院的背影，帕米婭轉身望向雪山的方向。陽光刺眼，她握緊了懷里的記憶石，米露練劍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

該出發了。為了米露的托付，為了愛莉的等待，也為了弄清楚這場災難背后的真相。她的黑眼睛里，再沒了來時的迷茫，只剩下被淚水洗過的清亮和決心。

下午的陽光把農場的廢墟照得發白，燒焦的木頭在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帕米婭和公爵踩著碎瓦礫走進院子，空氣中的焦糊味比昨天淡了些，卻依舊嗆人。

“總算能繼續往前走了。”公爵甩了甩尾巴，綠眼睛里閃著興奮，剛想說些什么，卻見帕米婭蹲在倒塌的房梁旁，指尖撫過一塊帶著劍痕的木板——那是昨天米露護著艾麗時，被冰焰燎過的地方。她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黑眼睛里沒什么情緒，只有一片沉沉的寂靜。公爵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悄悄繞到她身后，用尾巴尖輕輕蹭了蹭她的手背。

帕米婭站起身，轉身走向自已原來的房間。屋頂已經塌了一半，陽光直直地照進屋里，落在她沒來得及收拾的背包上。她翻出背包里還能用的水壺、打火石、螢火蟲燈，還有那黑色羽毛。又從廢墟里找出米露那柄鐵劍——劍鞘雖然焦黑，劍刃卻依舊鋒利，刻著的精靈符文在陽光下微微發亮。

“走吧。”她把劍術手冊和記憶石塞進懷里，握緊鐵劍，率先走出院子。

走出農村，雪山的輪廓越來越清晰，山頂依舊縈繞著淡淡的灰霧。帕米婭的腳步沒停，鐵劍的重量壓在肩上，像米露的目光落在身后。她想起記憶石里米露說的“劍是用來護人”，想起艾麗在醫院門口泛紅的眼睛，想起那個被燒毀的家。

“公爵，”她突然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你說，米露阿姨是不是早就料到會有這么一天？”

公爵抬頭看她：“或許吧。精靈對自然的異動最敏感，她翻舊地圖的時侯，大概就猜到自已躲不過了。”帕米婭握緊劍柄，沒再說話。風從雪山的方向吹來，帶著越來越濃的寒意。她的黑眼睛望著前方的路，腳步堅定——不管雪山里等著她的是什么，她都必須走下去。為了米露的托付，為了愛莉的等待，也為了那些沒能說出口的告別。

遠處的山脊上，一道黑影靜立在巖石后。他穿著寬大的黑袍，左側肩頭隱約凸起一塊，布料下似乎藏著什么——偶爾有風掀起袍角，能瞥見半片漆黑的羽翼，邊緣泛著暗光，像是用夜色織成。

那雙深邃的眼眸，始終落在帕米婭遠去的背影上。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山路的拐角，黑衣人指尖才捻起一根黑色羽毛，綠眼睛里閃過一絲復雜的光。

山風卷著寒意掠過，黑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左側的羽翼輕輕顫動了一下，卻沒再發出任何聲音。他就那樣站著，像一尊與山巖融為一l的雕像，目送著那個黑發黑眼的少女，走向未知的雪山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