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看清來人,氣焰頓時矮了半截,“顧…顧學長,我們就是跟鹿同學開個玩笑。”
顧晏臣沒理他,徑直把傘往我這邊傾斜了大半,“我送你回宿舍。”
雨水順著顧晏臣的肩線往下淌,他的白襯衫洇出深色的水痕,卻絲毫沒在意,只穩穩地護著我往宿舍樓走。
黃毛那群人在身后罵罵咧咧,終究沒敢追上來。
我攥著濕透的書包帶,聲音有些發顫,“謝謝你!”
他側過頭,眼鏡片上蒙著霧氣,“不用。”
頓了頓又補充,“林敘白的人經常在學校里鬧事,你以后小心些。”
看著他滴水的發梢,我突然想起這人總在圖書館閉館前幫管理員整理散亂的書籍,想起他在公開課上條理清晰地反駁教授的觀點時,眼里閃著的光。
他抬手抹了把臉,水珠順著下頜線滑落,“我住這棟樓,幾步路而已。”
說完便轉身沖進雨里,背影挺拔得像株白楊樹。
我站在屋檐下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道口,口袋里的手機又震了震,還是林敘白的短信,“你不來,會后悔的。”
我直接拉黑了那個號碼,指尖觸到屏幕上冰涼的雨水,突然覺得無比清醒。
06
接下來的日子像被按下加速鍵。
我每天穿梭在教室、圖書館和兼職的咖啡館之間。
父親的復查結果一次比一次好,勵志獎學金到賬那天,我特意去超市買了只雞,燉得軟爛給父親送去。
父親坐在輪椅上給我演示,眼里的光比病房的白熾燈還亮,“星星,你看這腿,能彎了!”
我笑著給他剝橘子,忽然聽見走廊傳來爭執聲。
俞婉婷尖利的嗓音穿透病房門,“林敘白你講點道理!醫生說你需要靜養,你非要來這里干什么?”
“我來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這么狠心!”林敘白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輪椅碾過走廊地磚的聲響越來越近。
我立刻起身擋在父親病床前,父親下意識攥住我的手,指腹粗糙卻帶著讓人安心的溫度。
“星星,怎么了?”
他壓低聲音問,眼里滿是擔憂。
“沒事爸,您躺著別動。”
我輕聲安撫,轉身時恰好撞見林敘白推門而入。
他右腿的石膏已經拆了,換成厚重的護具,顯然恢復得并不理想。
俞婉婷跟在他身后,看見我父親時愣了愣,隨即露出標準的假笑,“叔叔好呀,我們來看看您。”
父親認得她,當初在醫院繳費處見過一面,此刻只是淡淡點了點頭,目光落在林敘白身上時多了幾分審視。
林敘白的視線越過我,直勾勾盯著病床上的父親,語氣帶著莫名的怨氣,“叔叔身體好些了?看來鹿昭星把您照顧得不錯。”
我皺眉,“林敘白,這里不歡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