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良璧說:“謀逆之人自然當斬,只是陛下要將幾個主犯的人頭懸掛在善緣寺中,以此震懾世人,此舉實在駭人。”
苻曄愣了一下。
謝良璧道:“我朝信佛之人眾多,善緣寺一案更是影響廣大,將人頭掛在佛寺之中,只怕太過于駭人,反而會讓百姓忘了這些人的罪行,只畏懼陛下龍威。”
他話說的稍微有些含蓄,但苻曄聽懂了他話里的意思。
按照苻煌的性格,殺一儆百是肯定的,他做事一向干凈利落,何況他這人本來就不信神佛。但把砍了的人頭掛到寺廟里去,也實在叫他也覺得驚駭。
苻曄看向謝良璧:“你是想讓我向皇兄進言?”
謝良璧躬身道:“如今有能力阻止此事的,恐怕只有王爺一個人了。”
苻曄看了謝良璧一會,謝良璧見他久未言語,就抬頭看了一眼,和苻曄的目光撞上,立即又垂下頭來。
他來進言不過是一時沖動,適才心中忐忑不安,如今目光撞了一下,心跳陡然加速,只聽苻曄說:“本王知道了。”
等苻曄走遠了他才站直了身體,有青袍內官為苻曄撐傘,苻曄在夜雨里回頭看他,長身細腰,盈盈肅肅。
就是因為他此次進言是一時沖動,鼓足了勇氣才來,此刻更覺得心神蕩漾,血液沸騰。
“殿下打算進言么?”一向不愛說話的慶喜忽然開口,“陛下行事一向如此,殿下三思。”
苻曄看向他。
慶喜道:“謝良璧的父親是當朝宰相,參與此案審理的有刑部,大理寺和提刑司諸官,他們都不敢說的話,卻要殿下說?”慶喜欲言又止:“殿下如今圣寵優渥,實在不必冒這個險。”
苻曄說:“如果人人都不冒這個險,那最后有危險的便是皇帝了。”
慶喜抬頭看向他,有些驚愕,大概沒料到他會說這種話,隨即垂頭,神色更為凜冽。
苻曄回到正陽宮里,見苻煌正閉著眼歪在榻上,聽見他進來,睜開眼說:“紫陽宮還缺伺候的人?”
苻曄說:“長輩有疾,晚輩在旁伺候是應盡的職責,哪怕去站一站呢,傳出去也是好名聲。皇兄你又不愛干這種事,那就只能我來了。”
苻煌淡淡說:“那還真是辛苦你了。”
苻曄笑了笑,內官端了熱水給他凈手,他先凈了手,將外袍脫了,又卸了簪子,變成溫馨居家模樣以后,這才問苻煌:“善緣寺的案子結了?”
苻煌道:“你在愁這個?”
這人眼睛真是毒,連他在發愁都看得出來。
解決了這個案子,苻煌似乎出了口氣,神色好看很多:“之前抓了很多紅蓮會的人,他們便借此生事。”
苻曄在他身邊坐下:“那皇兄打算怎么處置這些人呢?”
苻煌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