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匍匐在雪地上,露出雪白纖細的脖頸,上面一顆小痣,很淺,但因為皮膚過于白嫩,一眼可見,就長在后頸棘突處。
這顆痣曾是六皇子驗明正身的重要證據之一。
據說他xiong口也有一個。
苻煌的劍搭在他的肩膀上,又落在他的發髻上,苻曄閉上了眼睛,額頭貼著冰雪。
倒沒有那么怕了。
他娘的,白干那么多年。
苻煌的劍輕輕一挑,簪子斷了,他的發髻就散落下來,鋪在雪地上,愈發顯得烏黑如墨。
苻煌劍柄一轉,就削掉他一截長發:“妖魅之相。”
苻曄:“……”
他抬起頭來,苻煌又把劍放他脖子上:“再看。”
“臣弟能治頭疾,可否讓臣弟一試?”
他的頭發斷了一截,在后背依舊披散成一片,他嘴角帶著血,愈發顯得唇色紅艷,一張臉瘦削尖巧,膚色病態的白,倒真像是妖魅一般。
秦內監已經跪了下來,扶著苻煌的腿:“陛下息怒。”
苻煌沒有說話,兩只眼睛似乎沒有了焦距,他看起來真是疲憊至極,命不久矣。
他真的能撐到隔壁的新國君攻打進京師么?
苻煌丟了手里的劍。
他的眼睛最有特色,狹長,上挑,眼下烏青,給人了無生趣又不可一世的厭世感。
他的手非常長,且筋骨堅毅,關節處泛著青黑,如同他整個身體。
秦內監立馬將那把劍撿了起來,捧在懷中。
那把寶劍真利,刺破了他的紅袍。
苻煌慢悠悠地走了。
秦內監立馬輕聲對司正道:“快送殿下回去。”
司正已經歪倒在地上。
苻曄急忙將她扶了起來。
秦內監從雪地里爬起來,跟著苻煌回到宮里。
苻煌腳上積雪融化成水,腳趾勁長通紅,在地上留下模糊的水印。
殿內一個人都沒有,只剩下一片凌亂,賬幔都是被劍刺破的劃痕,零零落落散落滿地。
秦內監將劍放下,匍匐在地上。
苻煌看他身體顫動,道:“等我死了,你也解脫了,何必哭。”
秦內監抬頭,早已經老淚縱橫:“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