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的胤奚恐怕同樣不知,謝瀾安在夜闌人靜時,將他的那封信看過無數(shù)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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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瀾安長久地凝望北方,久到褚盤以為女君寄思于遠方之人,可觀望那一身天日凌表的氣度,褚盤又覺她仿佛在攬目整個中原。
“赫連朵河沒在胤奚得到補給前堵死他,”謝瀾安收回視線,回身往山下走,清泠的嗓音透著凜意,“此刻鳳翚軍與驍騎軍接應,赫連朵河便是進退兩難?!?/p>
謝豐年已闖進了關中的后院,直逼秦州,胤奚又在隴右站住了腳根,聯(lián)絡河西,赫連朵河若想回防,胤奚便會在他屁股后狠咬一口,他若留在西邊耗下去,豐年的槍尖可不知退為何物。
當初她在內(nèi)閣提出,用讓利吐谷渾的對策給胤奚爭取時間,換他為朝廷爭取空間。
半年時間,他做到了。
照此發(fā)展,北尉東面虎牢關、南面漢中、西面關山被大玄三線合圍迫進,也并非不可能實現(xiàn)。
褚盤也看到了戰(zhàn)報,眼里綻發(fā)光彩,緩步隨行在謝瀾安身后,道:“偽朝也學得聰明,察覺我朝對他國將領的風格了如指掌,便換上新將應對??上?,他們?nèi)鄙贇v練的年青將領,不敵謝少將軍神鋒銳意。荊州軍勢如破竹,攻破長安計日可待,末將提前恭賀女君了?!?/p>
謝瀾安回頭看他一眼。
這位褚少將軍可比他老子知情知趣,能屈能伸多了。
褚盤一臉坦然,任謝瀾安打量,開口請戰(zhàn)。
說實在的,與他同齡者皆在外輾轉廝殺,一封封戰(zhàn)報傳回,看得褚盤心也發(fā)癢啊。
“將軍赤心為國,我曉得?!敝x瀾安淡笑道,“你的兵練得很好,京城門戶要靠你守,責任至重。至于發(fā)兵指北,會有機會的?!?/p>
話是這樣說,謝瀾安卻還不是將謝逸夏放在石頭城鎮(zhèn)守著京畿?看似是設在內(nèi)線上多一重保障,實則,也是對這位執(zhí)掌重兵的褚家后人留有后手。
褚盤唇邊露出一抹無害笑容,無論謝瀾安怎么說,他都全盤接受。
謝瀾安閱過兵,打道回京。
路上她在馬車里,對賀寶姿交代:“回去讓何羨核對下一批發(fā)放的糧草,還有,又近年中了,吏部考功不要耽誤。”
賀寶姿在車窗外放緩騎速,壓身說記下了。
她小心地往女君眼下看了看,輕聲道:“離回宮還有段路程,女君小憩片刻吧,您這一個月都泡在兵部……”
謝瀾安提扇抬手,賀寶姿立刻噤聲。
前線仗打得兇,謝瀾安遙領不能親臨,至少內(nèi)政在她眼皮子底下,不能出錯。
明年便是第二屆恩科,先時北伐的消息傳出,各州寒窗苦讀的書生心懷忐忑,想形勢嚴峻,估計明年的策考要泡湯了。誰知隨后,朝廷便宣布策考如期舉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