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氏有何陰德、有何陽福、有何道術能馭天地冥冥之力?
這世上就算真有陰兵,也該來拜她。
“傳令賀寶姿,立即到禁軍大營點一萬精兵。”
謝瀾安颯颯走出長案,眉睫凜冽,淡漠無情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生死。
她一個個掃過眼前的人,道:“誰見過陰兵過境?人對未知無形之事才最恐懼,真陰兵,當來去無影,何必弄出幾具干巴尸體來嚇唬人?”
這句話如醍醐灌頂,讓短暫失神的大臣反應過來。
此言有理啊,若偽朝真能召喚陰兵,何不一鼓作氣滅我軍隊,反而這般故弄玄虛?
可話說回來,探路隊覆沒,謝小將軍中魘,進入山谷的將士受到種種禁錮,這些也都是事實,透著難以理解的詭異。
楚堂望著謝瀾安蓄勢待發的神容,忽然意識到她點兵背后的用意,他眼中一沉,“女君莫急,如今前線到底出了什么問題,誰也說不清。可先遣人接少將軍回京休養,再派精銳去探……”
“前軍已經連敗,”謝瀾安打斷他的話,“主將重傷,士氣低迷,全軍裹足,對兩軍對峙來說是很危險的事。我在金陵單憑著幾張紙,也弄不清黑石硤到底有何古怪,如此拖下去,先前打下的大好局面就可能喪失。”
尉朝也知道長安至關重要,所以為阻玄軍的進攻,無所不用其極。
赫連朵河如今尚且被胤奚牽制著,大軍還未回援,她若不趁此時加快奪下關中,等尉軍將謝家軍一鼓作氣的銳氣消磨了,拖到赫連朵河返回,玄軍再和胡人的鐵騎碰硬碰,便難了。
還有豐年的情況。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辛少筠隨著女君與楚堂的交談也反應了過來,眼皮猛然一跳,心想女君點兵,難道竟想親自出征?
“請女君三思!”
年輕的御史大夫語氣沉重,“社稷君王,不輕其身。金陵是大玄腹心,朝政為江山命脈,皆待女君決之啊……”
未等他說完,謝瀾安已經目不旁視地走了出去。
楚堂眉頭緊皺,轉頭看了郗符一眼。
見證過謝瀾安來時路的郗家大郎,就像一只被熬熟的海東青,早已學得乖乖的。他豎扇擋在臉前,仿佛在說:別看我,這位女朗想做的事,九鼎不移,我可不去碰她的釘子。
楚堂只得提袍追出殿閣。
尉遲太后早就覬覦女君的人頭,焉知此番不是誘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