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伏鯨怒吼一聲,攥桿逆刺紇豆陵和腰腹,紇豆陵和攢眉挑開,自上而下一個劈砸,阮伏鯨雙手橫槊抵搪,卻猛覺喉間血腥逆涌,吃不住力,單膝屈在破碎的磚道上。
這驚人的臂力!
這鮮卑名將居高臨下,目光炯炯地瞧著滿臉紫脹的阮伏鯨,能接住他一槊的,也算個人物了,可惜——“小娃娃,之前被你故弄玄虛地耽擱了幾天,不過,到此為止了。”
“是嗎?”阮伏鯨咬著牙根泛出的血味抬眼。
一陣蹄聲及近,阮時率側翼襲來,在馬上臂架輕弩,瞄準紇豆陵和。
北尉騎軍在前舉刀格擋,阮伏鯨趁紇豆陵和分神之時,利落地輾轉抽身,退出他長槊范圍,翻身躍上阮時準備的戰馬。
與此同時,側后方傳出一片慘呼,向城中縱深推進的尉騎踩中了翻板陷阱,觸動里面的火油裝置,燃起的火苗一瞬順著馬蹄躥騰而上,尉騎在翻仰中被玄軍斬殺。
“困獸之斗。”紇豆陵和慍怒地吐出字音,叮嚀左右提防陷阱,打馬擒敵首。
然而阮伏鯨識得了紇豆陵和膂力的厲害,只與對方兜轉周旋,不再硬碰硬。
他帶著一萬兵士,借助城中的布障,硬是將這場仗從夜盡拖到了天明。
就在東方魚肚白被一線朝霞渲亮的時候,西邊的天際也遠遠被一片焰光映紅。
左晟在城外壓陣的隊伍猛然回頭。
那是……他們大軍輜重的方位!
一騎白馬快過清風,馬上的紀小辭墨發飛揚,勁衣不罩鎧甲,在燒掉敵軍后方的糧草之后帶著千人騎隊,如一支利箭直插尉軍的后翼。
這隊突降奇兵幾無阻滯地殺穿而出,馳入破敗的城門。
碧藍天光灑在城中的成堆尸骨上,阮伏鯨與傷亡減半的殘兵,被紇豆陵和逼入角落,已是強弩之末。
紀小辭這隊人馬一來,立刻沖開了對方的圍勢。
紀小辭翻刀砍落試圖截擊她的尉兵,與阮伏鯨會合,呼出一口熱氣,目光凜冽:“謝女君帳下精銳營,聽憑阮將軍調遣!”
原來這班人馬,正是謝瀾安之前放在荊州大營,加以磨礪的精銳部曲。其中又包括從太湖北上的山越帥胡威所率的五百人,加上謝豐年為阿姊助陣,送出的親騎三百人,由是組成了這支突襲的騎隊。
與紀小辭并駕齊驅的年輕騎手,長著一張娃娃臉,他手中倒拖一桿燒焦的北尉軍旗,沖尉軍揚頭打聲呼哨。
“爾等糧草已被燒毀,荊州謝府君的大軍隨后便到,此城便是諸位埋骨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