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授書的博士們礙于荀夫子與謝瀾安的師生關(guān)系,想壓一壓學子們的反應(yīng),
卻架不住個別激憤的太學生登上學府門前的高壇,揮臂放言絕不與女子同窗,
若女子入考院,
他寧可棄考!
憤生話音未落,
便有一本卷起的書秩砸到他臉上。
“無知蠢物,
何故作此嘩眾取寵態(tài)!”擲書的人大聲斥駁,
“謝娘子佐圣上,除奸佞,查占地,行土斷,
哪一樁哪一件不是深思熟慮,卓有成效?虞某家中小妹便有才學,某也一向不羞于承認舍妹的才華在我之上,她若有機會入試,他日與謝家玉樹同朝為圣上謀,我求之不得,我全家求之不得!怎么了!”
“你強詞奪理,你因私忘公!”
“女子怎么你了?我就問女子怎么你了?”
授師見學生們吵鬧得不像樣,準備出面制止,卻被圓滑的同事悄悄拉住袖擺。
從頭頂飛過的硯臺濺出淋漓墨點,同僚抬手遮著發(fā)冠笑嘆:“聽說士人館那邊,吵得都掀桌了,看來不管官學私學,讀書人血氣上頭都一個樣。別管,也好教宮里那位聽聽動靜,明白猝然改革不是那么輕易的事?!?/p>
京中寒門子弟卻不管這許多,聽到風聲的人們奔走相告,無一不欣喜若狂。
寒人苦世家久矣,所謂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勢族,他們縱使讀再多的書,原本終其一生也不過搏得個七八品小吏,潦倒生涯。
可那位謝御史硬生生給他們扯開了一隙天門,讓他們有了鯉魚躍龍門的資格。
雖然這事還未定準,可這一刻,所有人對這位江左句,眼神微亮,“你也喜讀此篇?”
這篇出自白衣楚清鳶之手的文章,原是痛斥庾太后家族罪愆的,陳勍身為人子,本應(yīng)為長者諱。然而文中假借君王之口吐露的曲折心聲,一下子契中了陳勍多年來委屈憤懣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