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奚靜靜看了女郎一眼,她未反對,他才開口:“嘗聞江左士族,顧陸朱張是大氏,顧家已被庾黨所滅,朱氏是御史臺朱公的家族,不會與女郎做難。剩下吳郡陸氏、姑孰常氏、無錫張氏、錢氏,皆為江左豪閥,自然,吳郡阮氏更是數一數二的上等高族,阮公又乃當世豪杰,到時可由阮公牽線,約出各家家主一道商談。”
他目光轉向謝瀾安,“女郎有官身在,他們縱使再不情愿,也要來拜見。”
謝瀾安唇角輕抹,心里點點頭。阮伏鯨被他恭維得不上不下的,臉不那么冷了,“你的意思是,設一場宴,給山越帥看?”
胤奚點頭,“若山越匪是受雇于世家,便是與朝官無私仇,而是為利。他們見朝廷下派的巡撫與吳中士族洽談甚歡,無論真假,都會生疑。天下熙攘皆為利往,我們與這些山越帥并無利益沖突,當地士族能與他們做交易,我們也能。”
“不成。”
阮伏鯨撒嬌是吧?
那她是給他練酒力呢,還是給自己練定力呢?
接下來的幾日風平浪靜。
那個夜晚的阮碧羅像一個幽靈,
咄咄而來,又被謝瀾安的幾句話擊碎了靈魂,其后幾日都銷聲匿跡,
留在房中閉門不出。
繆娘子不敢再做酒糟鴨了,
這把食髓知味的一干近衛饞得不行,
玄白有段時間見著胤奚就嘖嘖。
胤奚安之若素,
調頭便找到謝瀾安,
睜著水靈靈的桃花眸慢聲細語:“我會早日練好酒量的,
不讓玄白笑話我。”
然后玄白就被謝瀾安舉扇打賞了三顆暴栗。
“姓胤的你——哎呦主子,我根本沒說什么啊,我就嘖一聲!”
玄白吱哇亂叫的時候,胤奚就在一旁笑,靈光一閃間想通了什么,輕哦一聲:“原來女郎疼我,讓我下船再練酒量,是怕我暈船不舒服。”
這不輕不重的話音正好傳進謝瀾安的耳朵里,她輕飄飄地調轉扇尖,
指著胤奚,警告地瞥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