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白在月洞門外頭,朝跨院里羨慕地張望兩眼,拍拍跟了自己快十年的佩劍,“允霜,你發現沒有……”
允霜不等他說完,便冷靜地點頭。
早看出來了,比起對他們這等糙漢子,主子對女孩兒家格外賞惜。
不過這事從出生時便定了,羨也羨不來。
他余光里經過一道荷華斂秀的身影,連很少嘆氣的允霜也不由郁悶一瞬:這個人是例外。
“誒,手下敗將!”
池得寶看到路過的胤奚,喚他一聲,得瑟地舉起自己的新兵刃,“你有沒有???”
胤奚聞聲,耐心地在門邊駐了駐足,淡然搖頭。
今日家宴,他穿了一身荷花白寶相花紋直裾,不是平常在校場上麻衣繩履,泥地里摔滾的樣子,也斂起了那股勢若驚猿的冷淡狠勁,顯得溫文爾雅。
院里所有女武衛都拿他當過靶子,聽見池得寶的問話,有悶聲發笑的,也有看著煥然一新的胤奚微微發愣的。
他身上的衣袍,是謝瀾安十八歲生辰時穿過的,當時筵上名流云集,稱贊“謝家有子,仙才犖落,非塵俗人”。
今日胤奚服之,顏若菡萏出水,亦不遑多讓。
“手下敗將”的說法無非是個玩笑,這里人人都清楚,胤奚在校場上輸多贏少,是因為她們合力圍攻,方能勉強將這個看似訥言,實則身姿靈巧的家伙逼入絕境。
她們以他磨刀,他一人又何嘗不是以她們做磨刀石?
聽說他是被祖老兒相中的好苗子,所以祖老兒一直在耐心夯實他的底子,連套入門身法都傳得謹慎,不肯教偏了他。
紀小辭轉眸看了胤奚一眼。
這便這意味著,他一個人能摸清所有人的武功路數,而她至今還未見過此人進攻的招數。
一抹秋水般寒涼的劍光陡然襲去。
胤奚正抬腳欲走,耳側聞得勁風,眼不去看,先擰腰避閃。紀小辭側撩劍鋒再攻,胤奚皺眉,不正面攫其鋒芒,豎掌以刁鉆角度擊向紀小辭內腕。
紀小辭本是帶著功夫加入謝氏麾下的,一擊不成,招式頻出。胤奚手無寸鐵,也能與她過得五招,當又一劍橫面襲來,胤奚仰身下腰,白裳飄逸若云,躲避途中卻還是不慎被劍風削下了一縷鬢絲。
“紀小辭!”一柄環首大刀搪開劍鋒,賀寶姿輕喝,“干什么!”
這殺手出身的女子平素在校場獨來獨往,喜歡劍走偏鋒便罷了,賀寶姿卻沒料到她在今天這個放松歡慶的場合,也敢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