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尤敬信任自己的得意弟子,便未出門,一覺醒來,才知金陵已經變天了。
好在今日云開雨霽,他從人群中尋到楚清鳶的身影,關懷地問:“你便是那寫檄文的郎君吧,傷情如何了?”
有天下文宗荀祭酒這一問,
楚清鳶覺得自己受再重的傷也值了。
他左肩中箭,昨日被關入太學后,
有個膽子大的太生幫他拔下箭矢,
學中沒有金瘡藥,
只得先胡亂地包扎止血。楚清鳶失血過多,
唇上沒有什么血色,
依舊落落大方回禮道:
“勞先生掛問,小子無礙。”
荀尤敬讀過那篇雄文,對此子才氣頗為欣賞,心中卻有些奇怪:含靈既是假意作戲,
按說應該會暗中送些傷藥進去啊……或許是昨日事關重大,頭緒紛亂,忽略了也未可知。
華羽見老師關懷后輩,便主動問楚清鳶可需幫忙送他到醫館。
楚清鳶心中欣然,不愿被人看輕,道謝婉拒,說可以自行去療傷。
眾太學生就此分別,各回各家,一邊走還不停議論著外戚做亂的事。
楚清鳶身上雖痛楚,但一想到自己的文章即將被士林傳誦,便又志氣躊躇起來。
他憑著一口精氣神支撐,拐過兩道街口,正欲找間就近的醫館,眼前忽然罩下一片暗影。
楚清鳶身邊恰有一面酒幡遮擋,他下意識抬眼,對上一雙狠利陰冷的眼睛。
謝演。
楚清鳶心中一沉,不等他后退,雙臂就被從后貼上來的兩個壯漢鉗住。
他肩上傷口瞬間裂開,滲出殷紅的血色。
“我說沒說過,你千萬不要打著借本公子的勢,往別處攀援的算盤?”謝演這兩日恨得心都長了草,注視楚清鳶的眼神,恨不得生啖其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