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表兄說阿舅喜歡吃魚,正好今日廚司有新鮮鮒魚,阿舅嘗嘗,與吳郡風味有何不同。”
又有謝逸夏笑謔從容,有一肚皮談資供賓客言談,一夕觥籌交錯,算得是賓主盡歡。
筵散后,謝瀾安將阮氏父子安頓在自己隔壁的廈舍住下。
隔日,庾太后召謝瀾安入宮的懿旨便來了。
旨意到時,謝逸夏正在書齋與自己對弈,聞信,隨手落下一子,笑著自語:“又被她料準一局?!?/p>
他絲毫不擔心侄女應對不了宮中事,反倒是謝策不放心,“不然還是讓你阿嫂與你同去吧,她出閣前做過長公主伴讀,多少有個照應。”
阮厚雄同樣放心不下,讓阮伏鯨親自駕車送她入宮。謝瀾安笑著安撫眾人,折扇在手,風致無二:“沒多大點事,煮茶等我,我去去便回?!?/p>
她的語氣就仿佛出門賞景一樣輕松,臨出門時,卻還是被五娘怯生生地拉住了衣袖。
小女娘欲言又止。
“放心啊,”謝瀾安摸摸她的腦袋,“不會把你賣了的?!?/p>
謝瑤池使勁搖頭。之前太后娘娘三番五次想給她與太后的內侄庾松谷點鴛鴦譜,都是阿姊擋在前面,謝瑤池是怕太后因此為難阿姊。
“五娘要掉金豆子了。”謝瀾安拿手指劃臉羞她,“云雯快拿盞子給你家小娘子接著?!?/p>
謝瑤池又羞又惱地背過身,阿姊變壞了。
御溝兩旁柳色新,馬車行在都城中軸線的御道上,穿過巍峨鳳闕。
車廂中,謝瀾安一雙長腿交疊,怡然身姿隨意靠著隱囊,翻看手中的幾頁紙。
那是她讓長史私下打探匯總出來的京倉糧儲數目。
車至閶闔門,忽聽一陣轔轔之聲,另一輛玉飾琳瑯的畫輿從后面趕馳上來,輿車前后各有八騎騶從,薄塵激揚,聲勢不小。
謝瀾安長睫微挑,圈指在紙上一彈,從專注的思索中抽出心神。
那輛華麗到有僭越之嫌的馬車窗帷,被兩根涂了蔻丹的秀指輕輕挑開,露出一張嫵媚綺艷的臉孔。
庾洛神的目光從謝府的車徽上掠過去,嬌滴滴道:“這是誰家的車駕不長眼呀,敢擋我的路?”
玄白看了眼對面的儀仗,指掌微緊,偏頭向車內請示:“主子?”
謝瀾安車窗都懶得開,說:“給庾二小姐讓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