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這玩樂場應對自如,儀態萬方,瀟灑是真瀟灑,笑也笑,可楚清鳶總覺得,這名高貴的女子像晃在水心的月,沒有七情六欲能入她的心,也沒有誰能真正留住她的目光。
可非得是這樣的冷情若霜,才讓飛蛾癡迷于撲向吞噬它的烈火,才對自視甚高的楚清鳶,形成一股致命的吸引力。
酒過三巡,嘉賓們已經可以隨性活動,自由攀談。
有人打賭曇花何時能開。
有人醉酒大贊舞姬絕色。
楚清鳶摸出袖中的文集起身。
“這便是絕色了?”庾洛神聽見那些醉語,覺得說這話的人眼皮子淺,撫掌拍了兩拍。
“來人,給諸君再斟美酒。你們瞧瞧,他算不算絕色?”
話音落下幾許,一道身影走上筵席之末,腳步遲慢,著白麻衣。
謝瀾安隨意望去,眼前卻被一道暗影遮住了光。
跪坐在主子側后方的玄白正貪酒喝,應激上前一步。楚清鳶卻得體地后退一步,矮腰向謝瀾安呈上一卷文冊。
謝瀾安不認識似的瞅他一眼。
“小子楚清鳶,曾在春日宴得娘子垂詢,今獻拙作,請娘子斧正,愿拜在娘子門庭,為娘子驅遣。”
折蘭音詫異地停箸,看向這名郎君。
只見他容姿俊朗,舉止不俗,不像無名之輩,然而說出的話卻滿是真誠。折蘭音不由感慨,小姑的聲望真是靡遠不至啊。
謝瀾安眼底暗瀾輕涌,卻險些笑了,這話耳熟。
她撥了撥食盤中給魚去腥的姜片,沒往他手中的東西上搭一眼,“可我已經不收門客了啊。”
楚清鳶一頓,眸底清邃,堅持道:“請娘子看過小人之作再決定。”
雅宴之上,才子自薦也是一樁風雅事,坐在附近的人看起熱鬧,廳子另一頭卻起了陣騷動。
有人脫口道:“好俊的身段!”
還有那渾濁醉音調笑:“什么樣的骨血生得出這么個模樣,瞧這雙手,玉做的吧。”
文良玉聽著有些似曾相識的話,皺眉看去,眼睛落到那斟酒人的身上,倏地失語。
只見那人低垂著眼,手捧一只蓮花紋錫壺,墨發及腰,走得極慢,一桌桌為貴人們斟酒,腰背彎而不折。
胡吣的渾話鉆進耳中,他只是沉默。
當他走到安城郡主的座前,楚清鳶還堅定地站在謝瀾安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