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臂當車,徒勞而已!”
敵方領將眼睜睜看著城門在眼前闔閉,怒鞭指向城頭,看著那一襲文武袍裝白衣周郎的男子,越看越氣,“何處冒出的阿物,敢與帝國叛逆為伍!爾項上人頭,不過某寄存酒觥爾!”
胤奚眉頭輕動,對方這話解了他一半心疑。
他沒在城下看見大名鼎鼎的赫連朵河,想是那位大行臺仍然穩坐中帳。
胤奚疏漠的眼里劃過一線暗芒,不吝自報家門:“胤鸞君,大玄叛將,斬殺大司馬后不容于北府,借貴寶地謀條生路。”
什么?!萬人敵褚嘯崖是死于這黃毛小兒之手?
城下領將心驚肉跳,一百個不信,在逐漸稀拉的箭雨下,卻無端謹慎起來,未再下令強攻,而是先讓大軍圍守城郭,遣人回去報告大行臺,再作定奪。
“虎死架不倒啊……”胤奚見敵軍作環線圍城,暫停了攻勢,輕聲感慨,走下城頭。
恰好卷髯首領騎過闕洞,掃了眼聚集的鎮民,下馬解下臂鞲,一泡血水順著他里袍流淌出來。
他就著那淅淅瀝瀝的血水抬起如鉤銳目,對上胤奚的眼睛。
“方才我以為,你不會開城門。”
說來奇特,兩軍合作三天,卻直到此刻才有喘息空隙說幾句完整的話。卷髯首領冷笑著重復:“大玄叛將?”
方才胤奚在城頭上半真半假的話,此人顯然也聽見了。
褚嘯崖這個名字,可是北尉邊關將領耳中如同噩夢一樣的存在。比起信與不信,他此時更關心另一件事,唾了口唾沫在刀上,擦拭著說:“南國的水耗子,手伸得挺長啊。”
戲小青瞬間怒形于色。
江南多水鄉,所以尉人軍中多將玄人戲稱為“水耗子”,極盡貶侮。
胤奚淡淡一笑,回頭讓戲小青帶人征用街鋪灶臺燒飯,再請邱縣長協助騰屋安頓鎮民,先讓他們腹飽身暖,而后漫然道:“閣下卻是勇武驍果,怎么連軍中藏著釘子都不知道,不妨教教我,高世軍高將軍?”
高世軍握刀的手背青筋悍跳,勃然變色。
胤奚已經確定,眼前這人便是六鎮的叛逃首領高世軍。方才城下首領的佐證是其一,其二便是,這幾日他所見這支軍伍的殺敵本領,除了擅打硬仗的北尉六鎮兵,不作他想。
赫連朵河根本不是來埋伏他的,而是在堵高世軍!他們出自關中,故在西北線設伏,鳳翚營從嘉陵江潛入,所以兩方各自埋伏,又陰差陽錯地錯開。
胤奚以為他所領的任務是來救人,實則卻是赫連朵河收網放出的鉺。萬人生祭的消息是北庭機密,為了國體也不可能四處聲張,連當地縣長事前都不知,高世軍一個流竄不定的叛將,從何聽聞?
只能是赫連朵河在六鎮軍里埋了暗樁,故意放出消息,引誘高世軍來援,再將其一網打盡。
“上個月在碻磝受圍困的是你,還是你為了迷惑敵人留下的一支分隊?好掩護主力軍金蟬脫殼?”
胤奚眼底戾氣漸起,笑得不輕不重,“欺我國君,以降書為兒戲,是欺我朝無人嗎?”
高世軍呼吸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