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奚眸光凜爍,看清對面當先騎在馬上的男人未戴頭盔,深鼻高目,卷須黃髯。此人單手控轡,目中無人地手持一口宿鐵刀,帶著濃重的鮮卑語腔挑釁:“龜行鼠道的赫連半瞎,你爺爺?shù)酱耍斜臼聸_老子來!”
胤奚腦海靈光一閃,又覺自己的猜想荒唐,謹慎地催馬往前。
二騎障泥擦過的瞬間,卷須男人側目與胤奚目光交錯。
望著這個冒死保全他國百姓的白臉小年輕,卷須男人同樣有一絲復雜情緒從眼里閃過。男人驀而揚起嘴角,哈哈大笑:“懷朔高世軍在此!梁州的父老鄉(xiāng)親,坐龍椅的不拿咱們的命當命,此時不反更待何時?!”
絕處逢生也不過如此了,胤奚心中大石落地的同時只剩一個疑問——
如果眼前這人是高世軍,那么向青州求援的又是誰?
但當此時,胤奚已經無瑕考慮。北尉大軍的喊殺聲臨近,他聽見“高世軍”在騎馬策過去的前一刻開口:“把人全須全尾地帶出去!打仗的事,給老子靠邊站!”
一支來歷成謎的悍兵,與一支飛渡冰河的奇兵,
鳳翚營快速協(xié)助百姓分散到兩旁,
“高世軍”所領的騎軍有如颶風過境,隊伍綿延,在胤奚與追兵拉開的這段路程蓄力沖鋒,
而后,
毫無凝滯地撞入赫連大軍的前鋒陣!
胤奚在馬上勒韁回頭。
這些突至的騎兵服色不一,
兵器參差,
然而他們身上那股悍野無前的氣勢,
整齊默契的沖鋒,
卻不單單是血勇兩個字能夠解釋的。
那得自于經久的訓練與多次大戰(zhàn)的經驗,也源于刻進這些人骨子里的殺伐與野性。
這絕不是尋常的軍伍。
胤奚定睛審視了幾剎,便收回視線,同時也壓下“如果是鳳翚營與這些人迎面撞上,結果又會如何”的假設,速令營兵繼續(xù)帶百姓撤離。
他也并非一味靠胡騎抵擋,自顧奔逃。行出二十余里,胤奚估算胡騎一鼓作氣的銳氣應已消減,與敵方的戰(zhàn)況恐正膠著,
恰此時,百姓們力疲不能再行,
胤奚抬手停下隊伍。
他解開額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