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這么好的興致。”
看見胤奚,謝瀾安將壓在手里的一張信紙遞過去。
胤奚身上有塵,隔著闌靠站住了,伸手接過信,借著庭燎的光亮快速瀏覽了一遍,松了口氣,“西蜀控制住了。”
西蜀的地勢特殊,西臨西域外邦,東接荊州,可以在戰時做為荊州的后盾與糧倉。
蜀親王想趁皇帝失位起事,觸動了謝氏的根本利益,愚蠢至極。
會稽王離京之前,得到了謝瀾安承諾永不削會稽藩爵的口信,他信女君一言九鼎,這才去討伐同在族譜上的堂侄。
但僅僅靠陳稚應的藩兵,還不足以將事態平息得這樣快,多賴謝豐年從荊州大營帶五千輕騎前去掠陣,方轄制住蜀王與其部下。
“下一步,女郎想做什么?”
胤奚折起信箋望向謝瀾安,知她已有新的謀算。
“我原以為北尉六鎮的反兵是一時烏合,在尉廷的鎮壓下撐不過半年,現下看來,倒是料錯了。”
謝瀾安仰望夜空上的北斗,掌間玩著扇子,“北尉想鉆我們的空子,我們也想尋北尉的薄弱,我算計他們將士失和,他們還我一手攻心計離間君臣。如今,就看誰能先換過這口氣。
“我準備去信青州,請崔刺史想辦法聯絡六鎮的叛兵頭目。”
胤奚目光輕動。
他在校場還和祖老將軍提到了敵國內亂,與謝瀾安的想法不謀而和:“敵人之敵就是盟友,六鎮叛軍在北尉國內牽制他們,勝過我朝隔江打牛。他們兵力頑強卻難獲糧草,入冬的黃河冰封千里,不尋外援,他們也捱不過下個冬天。”
不過想拉攏這支異族的虎狼之師,沒有實際的好處,喂不飽狼。要提供的糧草至少要以十萬石計,逾百萬錢。
“是啊,”謝瀾安若有所思,“糧草。”
胤奚人在府里,也知道上半年朝廷發放種苗,撫恤孤貧,國庫的倉儲幾近見底。在謝瀾安不同意提高稅賦的前提下,為防出現突發變故,后手不接,謝家還自出一部分私產填補了常平倉。
朝內東挪西調的軍糧,自然要先緊著邊防各處。
再退一步說,就算丟出了這塊肉,又如何確保六鎮叛兵是真心合作,不會出爾反爾?
胤奚一邊思索,一邊繞上來牽住謝瀾安的手,腳步習慣性往屋里邁。
他要先洗個澡才好抱她,抱著她進了溫衾軟帳,腦子說不定就靈光了,能想出條妙計來。
謝瀾安扇尖在他身前一點,“走錯了,你的屋子在那邊。”
胤奚順著她扇頭所指,看到漆黑一片的東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