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旨要截,但那小子不能活著回來。他跟著謝瀾安,為父不痛快。且此子潛力不小,不殺,來日恐成禍患。”
褚豹以為追殺一個胤奚,動用他三百精騎已是綽綽有余,卻沒料到撞上了老五的三千親兵。
褚盤的兵不如褚豹精心栽培的親騎,卻也是實打實三千人,除了在濟南郡和胡人打沒的,全在這里了。
但褚豹對這個異母之弟輕蔑慣了,壓根不覺得他敢動手。褚盤也的確沒有插手之意,不知心中在思量些什么。
胤奚與阮伏鯨卻同時驅馬動了。
阮伏鯨因青州之役,早對褚豹含剝皮扒骨之恨,今日冤家路窄,正好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而胤奚曾兩擒兩勝褚豹,他治下之人也未嘗不可與三百人一戰。
等褚豹意識到已方陣隊前后受圍時,已是晚了。
胤奚刀分左右,寒光可斷秋水,抹過騎兵xiong前的護甲透肉三分,天邊晚霞都被添染血色。他從一條血路中縱出,直取褚豹。
褚豹單打獨斗老早便非胤奚敵手,親兵又被兩方部曲拖住,不消回合,便被胤奚挑翻馬下。
烏血滴進硬土,戰馬仰頸嘶鳴。胤奚鼻息間噴吐著熱氣,躍下馬背幾個抱摔,制得褚豹丟盔卸甲,掙扎不起。他轉腕將鸞君刀壓住褚豹后頸,抬頭,叫了聲:“世兄。”
阮伏鯨在騎隊中沖殺得數進數出,勇力無匹,聞聲轉眸,以為他需援應。
眼風才至,卻見胤奚手起刀落。正不服怒罵的褚豹忽覺眼前天旋地轉,原來是自己的人頭已墜落在地。
那具無頭尸身的手臂下意識前伸而出,仿佛想拿回自己的腦袋,隨即撲通一聲,尸體栽倒在地,再不動彈。
無論是阮伏鯨還是褚盤,都被這一幕驚住了。
尤其是褚豹旗下的殘兵,望著少帥身首異處,渾身血液凝固:少帥死了……這人就這么直接梟首了大司馬的愛子……
胤奚半身浴在殷紅鮮血之中,把一滴濺到他唇上的血珠舔了舔,隨即又偏頭呸出。
從旁側應的陸荷半刻停頓也無,快而無當地使著棱刺,將呆若木雞的剩余輕騎迅速制度。
她對于胤郎君身上有時突然冒出來的狠戾煞氣,在從前幾次共事中,已是見怪不怪了。
直到殺得只剩三四個北府兵,胤奚垂著被血粘住的睫毛,抬了下手。
令行禁止,陸荷等人隨即停手。胤奚在北府兵戰栗的眼神中,走到褚豹人頭滾落之處,側臉似一片涂了丹砂的山巖,寒削而肅殺。
他踢起人頭落到一個北府兵懷里,抬眼對他們笑笑:“送回金陵,叫你們大司馬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