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止他家金玉其外,會稽王又給自個兒往回找補,放眼幾個藩王后輩兒孫,又有誰能比肩謝瀾安的治世之才?
謝逸夏得她輔佐,真是得天獨厚。
這一想便想得遠了,等陳稚應(yīng)回過神來,余光里映入一角月色裳裾。
卻是陳卿容睡不著,見前堂還有燈光,便披衣走了進來。
“囡囡喲,”陳稚應(yīng)一見女兒,緊鎖的眉心馬上松開,下意識蓋住手邊的密旨,“還下著雨呢,這個時辰怎么還不休息?”
陳卿容噘起了嘴,含著小女孩般的抱怨:“蓉蓉生產(chǎn)后據(jù)說一直養(yǎng)不好,女兒幾次想進宮陪陪她,爹爹你都攔我,哪里睡得著嘛!”
傻閨女。陳稚應(yīng)在這非常之時哪里放心讓女兒進宮,到時再被陛下扣住,他上哪哭去?
“爹爹……”陳卿容見父王面色不豫,不似平常模樣,上前兩步,“您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陳稚應(yīng)沉默須臾,對女兒笑了笑。
“無事,天大的事也有父王呢。你快些去睡,叫人給你撐好傘,自己提著燈仔細看腳下。”
陳卿容有些不情不愿,但還是被父親勸回了。離開前她掩唇打著哈欠說:“那父王也早歇,不許熬夜?!?/p>
陳稚應(yīng)站在光影交界的門檻,凝望女兒的背影。
良久,他似下了某種決定,喚來自己的副將:“劉呈。”
“將出府的每一扇門洞開,多分派些人手巡值,守好夜?!?/p>
劉副將愣了下,以為自己聽岔了,“王爺?shù)囊馑际?,將府里通往外街的前后大門都……都打開?”這大半夜的?
“不止前后大門,還有雜役走的門、角門、甚至狗洞,”陳稚應(yīng)說,“全打開。”
郡主變公主,王公作皇帝,是很風(fēng)光,可那需要他以命去搏……陳稚應(yīng)自問,做不到謝家叔侄那么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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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郎,會稽王仍未調(diào)兵?!痹仕_底生風(fēng)地進了廳子,對謝瀾安稟報,“但是王府的外門忽然明晃晃地大開,沒有人出?!?/p>
夜半開門?玄白詫異琢磨,這是什么意思?
“這是給我們看的意思?!敝x瀾安唇角輕動,瞥著胤奚送她的明光扇上蟬薄錦面的紋路。
“會稽王是想讓我放心,他不會有任何動作傳遞。他兩不相幫?!?/p>
陳稚應(yīng)有自己的考量,如果這一局過后皇室翻盤,他大可以說沒收到過密旨,他扣押送信之人,為的就是留個后手。而若謝氏贏了一籌,那他今日袖手之舉,已經(jīng)是個天大的人情。
皇帝是陳稚應(yīng)的親侄,他不助天子已是極限,不可能帶兵幫助謝氏。畢竟他還姓陳。
“這便足矣。”謝瀾安反扣折扇。兩刻鐘前,她已令人強將荀尤敬送回府邸。她忽略老師悵痛復(fù)雜的眼神,只是冷靜地分出一隊人馬,到荀府保護老師同師母的安全。
她不能再有被人拿捏的軟肋。
“含靈,你想做什么,動作要快了。”
更漏滴答不絕,謝逸夏手里的清茶換成了釅茶,從旁提醒。
胤奚他們雖已出城去追攔密旨,但難保萬無一失。眼下他們還占著天時,越早控制住宮廷,手中的主動權(quán)越大。
謝瀾安方要張口說什么,一名驍騎衛(wèi)在廊外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