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靈光的同年則已經向胤奚拱手道賀,帶著結交之心,
殷勤地與他攀談。
胤奚得體地回禮,
轉而看著楚堂,
淡淡一聲:“高風亮節?”
文良玉連忙又仰頭去找楚堂的名字,
結果在“乙等進士科”頭名看見了子構兄的大名,
不可思議地脫口道:“怎么連甲等都沒進?”
這不是楚堂的真實水平。
楚堂對上胤奚那雙深黑的眼眸,苦笑著輕輕搖頭:“胤兄乃實至名歸。”
“主子。”玄白挨著馬車車窗,將龍虎榜上的名次報給謝瀾安。
謝瀾安向烏泱泱的人群中看了一眼,撂下挑簾的手指。她眼底一點波光極快地掠過,
神色不改,看向對面同樣淡然的百里歸月。
“這個結果,阿月早有預料?”她問。
“楚子構,”百里歸月拾起余下的兩枚銅錢,在指腹輕捻,“他的老師崔膺在先帝朝時,志不得行,心灰意冷地棄名避世。當初愿意出山,也是因著女君的緣故。理分前后,所以楚郎君對朝廷的信任一向不及對女郎。此人又是個淡泊心性,不好名利,站在風口浪尖并非他所求。”
說到這里,百里歸月陡地咳了起來。
她朝謝瀾安的反方向避開臉,道聲失禮,從袖中取出帕子:“……想愛惜羽毛,便注定與破風凌霄無緣。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百里歸月嘆了口氣,“紙上談兵,又何如身踐力行。”
她這一句,指的是胤奚。饒是她算得準楚堂,卻也沒料到最終勝過她一籌的,會是住在主君院里,每日處心積慮與主君形影相隨的“小郎君”。
不過這次策問議的是大玄對偽朝用兵的軍略,胤奚又恰在考前參與了一場小規模平亂。百里歸月雖還未讀到他的高中文章,想來,應是理實結合,粲然生花,滿紙金戈氣。
而她單是殫思竭慮地暢理回文,使字間不沾病氣,已要耗費全部力氣了。
謝瀾安抬手給百里歸月續了熱茶。
如果百里身體無恙,一二之爭便是她和楚堂兩人之間的事;如果楚堂無退心,那么他與胤奚之間尚有一搏。可惜,世上無如果,心性本就是成事的一部分。
荊棘會為斬棘人讓路,鋒芒會為爭鋒者加冕。
故而胤奚這個新科狀元不是誰讓的,謝瀾安唇角輕揚,他實至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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