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兵死傷多少,可他不能給朝中政敵攻擊他的口子。此刻,這打了一輩子仗的宿將心中只有一個想法:玄朝的人瘋了嗎!
兩軍交戰,你死我活,誰會轉頭就歸還數以萬計的戰俘!
褚嘯崖不是愛筑京觀嗎,他何時修成了菩薩心腸?
“不……此舉有詐!”
紇豆陵和下意識辯駁,殿中侍為難地取出一封信件,雙手托呈:“還有……青州刺史寫了一封書信給紇豆陵將軍。”
國師先接過那封信,徑直拆開。
這封署名崔膺的信件上,措辭平和,微言大義,無非是說“大玄陛下心懷仁德,不忍傷生,望拓跋氏不忘先祖,退回陰山之北牧馬放羊,鑄劍為犁”云云……
卻足以引人生疑。
信到尉遲太后手里,她細閱信上文字,耳上東珠顫動,眼含精光射向紇豆陵和,“崔膺為何與你寫信,為何要放還你帳下甲兵?”
“是了,”赫連朵河接口,“方才不是你自己說的嗎,軍中有細作。究竟是什么人將鐵云梯的設計泄露出去,又是誰故意敗仗?誰賊喊捉賊?你和南朝之間交情好啊,輸了家底,還有人完璧歸趙地給你送回來。”
“放屁!”
紇豆陵和此時方知南玄的用心險惡,情急之下,他捏著刀柄的手背青筋暴起,出鋒一寸,“這是反間計啊太后!”
北朝的另一貴族大姓步六孤氏,
對紇豆陵一族的恃功生驕早就不滿,立即出列戟指紇豆陵和:
“你敢在御前亮刃!”
紇豆陵和低頭看向自己的手,他一時情急,
自己都未注意拔出了刀。
他滿臉焦躁地將刀按回,
“步六孤曼如,
你休得火上澆油——太后娘娘,
末將冤枉啊,
您以為南人會好心歸還我軍兵士嗎,
這其中是否摻雜著南朝的細作?怎么證明他們就是我的兵?這二萬人的身份核查就需時日,是否要接收放進國門,尚要思量!”
赫連朵河的獨眼里迸出精芒,咄咄逼人:“細作細作,又是細作。這些生俘是不是你的兵,大將軍心知肚明,他等好不容易逃過敵國的屠戮,卻要被本國君主拒收于國門之外嗎?傳揚出去,我大尉的聲望何在,
軍隊的人心何存?”
紇豆陵和心頭窩火,強辯道:“如此明顯的反間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