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第二聲驚雷,
眼下忽又自曝遇刺,
則是第三次駭人聽聞了。
王翱臉色猝不及防地一沉,皇帝脫口問:“愛卿何時遇險,怎未聽你提及,可有受傷?刺客可有抓到?”
謝瀾安輕擋開郗符手臂,道:“刺客已服毒自盡,現有物證。”
文臣堆里的辛少筠總算等到這句話,精神一振。
御史臺事先也并不知中丞今日會在朝上作驚人語,方才所受的震驚與其它臣僚一般無二,然而卻知道此刻是中丞大人用他們的時候了。
辛少筠當即側出一步,
立在中道上,聲音洪亮道:
“啟稟陛下,
射殺中丞的箭支經大理寺鑒定,
與去歲射殺太學生楊丘的箭支相同。陛下可傳物證。臣以為此事說明,
兩件案子的主使者為同一人,
且不是京城外的勢力。
“當初庾氏全族下獄審問時,
庾奉孝連謀逆罪都認了,卻不認殺太學生這一宗。以當時太學門前的形勢看,庾氏要抓人,也確實無需放暗箭。由此論之,
背后的主使者,必是想激化外戚與清流之間的矛盾,那么他必然既不屬于外戚,也不屬于清流,那么,誰有這等動機,誰便有傷害謝中丞的嫌疑。”
郗符緊皺眉頭,將目光投向王翱。
“你們扯東扯西地在說什么?”王道真沒想到他們久查無果的事,會被謝瀾安當廷道出,但聽到刺客已死,心又放回了肚子,他打斷辛少筠,“現今在說女子參加會試不合規矩的事!”
“嗯,我的性命不怎么值錢,所以王司馬不以為意,”謝瀾安應了聲,環顧四周,“但前任吏部尚書洪養元家中三口老小的性命,也不值錢嗎?辛大人!”
“是。”辛少筠應聲,“中丞大人鞠躬為國,性命自然是值錢的。下官得知長官遇襲后,不敢怠慢,督促大理寺調查,協理卷宗時便發現,除了上述發生的兩起箭刺案,原來在修平元年,還發生過一起案件。當時尚是太后聽政,時吏部尚書洪養元曾上啟,瑯琊王氏在朝中門徒甚廣,王翱為丞相,其子為揚州司馬,當年九品選官入朝者有王氏門生三十人之多,似有不妥。此事當時決議無果,結果不出一月,洪尚書的夫人陪同婆母上山敬香,所乘馬車翻下山崖,洪尚書的妻女與高堂三條人命就此湮滅。”
朱御史目視丞相接著說:“陳宗舊卷上,有涂抹仵作記錄的痕跡,原記錄洪夫人xiong口之傷,不似崖下樹枝貫穿,而似箭傷,而且是一箭穿透了洪夫人與護在懷中女兒的心臟!可不知為何,當時以意外結案。不久后,洪尚書亦告病辭官,越年郁郁而終。
“敢問丞相,如果此事真是意外,為何要改傷遮掩,當時的大理寺少卿,也是您老的門生吧?”
“朱御史疑心此乃老夫所為?”王翱從容自若,“證據呢?就憑你們幾句模棱兩可的猜測嗎?”
他冷冷看向謝瀾安,“提議寒人科舉,和遇刺案件是兩件事情,謝中丞攪在一起說,不過是意圖混淆視聽!”
“不,這并不是兩件事啊。”謝瀾安理了理袖擺,嘴角流露一縷譏誚,“我現下懷疑有人涉嫌刺殺朝廷命官,那么此人的話便不足取信,在三司查明真相之前,于公于私,這人都不該再參與朝議了。”
——原來這才是她的目的,她想封住老夫的口!王翱恍然大悟,喝道:“小兒空口無憑,你道涉嫌便涉嫌嗎?”
謝瀾安不理他,“竹客。”
辛少筠執笏再次向南面深揖:“陛下容稟,下官查找舊卷宗時,事有湊巧,還發現了些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