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府,阮厚雄定住了神,開始與謝瀾安分析作戰細節。
他不管帶兵的是男兒還是女娃,只一視同仁地算天時,算地利,算人和。這一仗無論怎么看,三樣好似都不占。
“磨合總有第一次,哪里總有準備充分、萬無一失的仗給人打。”
謝瀾安聲氣和緩,秋水眸中的光采卻如星子,“阿舅,北朝和我朝的交戰邊界,每日都在死斥侯,我的兵還連長江以北都未到過,第一戰難道連個小小山頭都收拾不了嗎?是祖老將軍教得不好,還是我的人練得不勤?戰士當有以命為槍的信念,他們是戰士,我自然有信心。”
何況,還有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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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家的,對方派來了支援,山下機關被破,已殺上山來了!”
就是手下不報告,張三瀾也聽見了若隱若現的沖鋒喊殺聲。
其時月上中天,他也早已下了坐騎。片刻前又一次追丟那個小白臉的張三瀾,喘著粗氣,恨恨望著視物已不甚清晰的叢林。
本打算盡快把領頭的擒住,回去給大哥邀功,可那小子活像條泥鰍,野地里翻滾打滑,慫得一味逃躥,硬是被他從白日拖到天黑,等來了救兵。
“來了多少人?”
手下舉著火把,有些沒底:“四周都是火光……聽這聲勢,五六百人總有。”
“慌什么?來了正好,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他一雙!”
心中好生不痛快的張三瀾殺機頓起。
他此行是得到安插在聞圻帳下的暗樁私報,隨手點了兩百人上山,以為捉拿十幾個鷹犬綽綽有余。
如今來了幫手,也不打緊,對方有援手,難道他在這三山六脈是白混的么?
張三瀾從腰間摸出一個信號筒發出,一道刺眼的銀白煙火劃過夜空。
“歔——”一聲猝不及防的口哨聲,壓著銀焰閃爍的瞬間,從離他不足一箭地的低澗里響起。
隨即,一道黑影躍然出澗,帶著一身淋漓水珠奔走逃逸。
張三瀾一愣,低罵一聲抬腿便追,才明白這混蛋一直就藏在他眼皮子底下。
單槍匹馬還敢吹哨挑釁,無疑是對他的戲弄!
“在那呢!你們兩個繞過去,別讓他跑了!”
“剝了這小子的皮給二當家出氣!”
暴露形跡的胤奚在火光間奔逃,性命系于一發間,尤抬指嘬唇發出三聲哨響。
一長二短。
在后疾追的張三瀾意識到什么,雖不相信憑他一個人能做什么,卻本能地生起一絲危險預感,喝道:“別讓他和外頭人通信號,把人堵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