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將人趕回太學(xué)監(jiān)里,是怕再有暗箭傷人,防不勝防,所以才將他們集中保護(hù)起來。
可此時明說,血?dú)馍项^的書生們誰能信?
“誒!傷藥總得給啊,還有人受傷呢!”
楚清鳶被幾個好心的太學(xué)生攙起來,有人敬佩他風(fēng)骨,殷勤地問他傷勢。
他唇色灰白地?fù)u搖頭,第一次與胤奚的目光對上,輕吐字音:“怎能向惡犬低頭。”
胤奚烏黑的眼眸從楚清鳶的唇型,移到他的脖子上,忽然泄出一抹寒笑。
這一箭,成全他了。
“出幾人將這位書生的尸身送回家。肖浪、王巍守在此地。衰奴,別看了。”謝瀾安說完即邁步登車,向皇宮去。
馬車駛出大街,遇到無功而返的玄白。
玄白喘著粗氣,扯了下破開一道箭尖割痕的衣襟,懊喪道:“是個硬茬子,我沒追上,讓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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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信宮殿門閉闔,謝瀾安沒能見到太后。
崇海公公守在殿門外,肥胖白嫩的臉讓那分笑容多了虛假:“娘娘在午歇,今日恐怕傳召不上娘子了。”
謝瀾安身姿亭直又松散,問:“真的不見嗎?”
崇海公公說:“娘子你聽,這殿外的樹上是不是沒有蟬聲了?太后娘娘呀嫌這阿物的鳴聲不中聽,聒噪得很,便下令將此物殺絕。今日午眠,只怕要多歇些時候了。太陽這么毒,娘子便莫等了。”
他這是在告訴謝瀾安,太后已知太學(xué)之事,但默許了靖國公給那些出言不遜的狂妄學(xué)子一個教訓(xùn),她便是求情也無用。
高陽之下,謝瀾安無聲一笑。
她眼里漆黑一片,從楊丘死在她面前開始,她便鎮(zhèn)靜得反常。眼下她也不糾纏,只意味莫明地說了句:“好,那我便不等了。”
她返身離去時,彧良隱在廷殿角落的須彌座后,看得分明。
但他做為皇帝的內(nèi)侍,不能在長信宮露面,謝瀾安從長信宮前頭廣場出來時,彧良快速折身,自宮墻相隔的甬道繞行;謝瀾安經(jīng)過永福省,彧良從西堂穿過;等到謝瀾安臨近神獸門時,眼前一道黑影閃出,彧良一個滑腳,摔跪在了她的面前。
“哎喲……”滿頭汗水的彧良公公伏身,“奴婢沖撞了大人,請大人恕罪。”
而他壓根不曾碰到謝瀾安一片袍角。
謝瀾安低頭看他一眼,目光微微閃動,彎身扶起他。
“明日便是中秋,宮中夜宴還有許多事宜要公公盯著,摔傷了可怎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