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止是婉拒崔先生,也是敲打給胤奚聽的。
安撫好崔膺后,謝瀾安回到上房。胤奚在月洞門外將傘柄交給女郎,自覺地止步在院外。
身份變了,無令便不能再隨意出入主君的院子,這也許是他唯一需要忍受的代價。
可是相比于他所得到的……
胤奚在墻檐下聽了會雨打芭蕉,回芻女郎方才的話,眼神一睇一睇燦亮如星。
青崖負著手靠在沿廊拐角,搖頭無奈作笑。
“要是有尾巴,這會兒都要翹上天了。”
午后時分,祖遂親自從校場回了趟謝府,卻也是來向謝瀾安要人的。
“所謂一日不練手生,三日不練身子便懈怠了,這小子才打下根基多久,便把一日的訓練時間減半?聽說這是女郎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謝瀾安聽明白老將軍的來意,點頭說。胤奚隱藏得好,他過去兩年過的是什么日子,旁人不知,她卻知道。
“他現今需要固本培元,每天得睡夠四個時辰,請將軍擔待些。”
四個時辰?養大爺呢?祖遂驚異萬狀地望著謝瀾安:“謝娘子你是不是忘了之前說過的話?娘子此前對那群女娘的態度,可是讓小老兒不要手軟,往死里去練。怎么輪到胤小子,娘子的心就偏到北朝去了?”
“這怎能一樣?”
謝瀾安絲毫未覺自己偏心,鐵面無私地與祖遂講理,“之前我是不愿將軍歧視女子,想讓您將她們和男人一般看重,一般傾授本領,我信她們是真金不怕紅爐火。至于胤奚,他……”
祖遂睨視一目,倒要聽聽“他怎么樣”。
“他……嬌氣些。”謝瀾安扯了一句,“將軍還有旁的事嗎,不妨留在府中用暮食。”
祖遂輕哼一聲,看謝娘子的意思,想來是難以轉圜了。他心中卻不贊同,嘴硬道:“半日就半日,無非是將原先的訓練雙倍壓縮一下,到時我狠狠地練他!”
謝瀾安從容微笑:“怎么教便是老將軍的事了,我不插手,隨將軍調理。”
祖遂碰了個軟釘子,當下也吃不下什么飯,返身回校場。
他走到門邊,已要邁出門檻,身后忽然傳來一個齒尖微磨的聲音:“——不許太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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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后,謝瀾安照例抽出半個時辰教胤奚下棋。
她沒有提起祖遂上門的事,燈影脈脈的光線下,她教他擺座子定式,因為簡單,耐心得意興闌珊,一雙長眉輕斂,又帶著不自覺的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