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舍娘在院子里踢毽子,蘭若幫她數(shù)著個數(shù):“八十七,八十八,……九十六。”
毽子終于落在地下,舍娘從袖口掏出帕子擦汗,又道:“等會兒我們?nèi)ネ膺吿偎鳎銈儍蓚€人牽繩,我進去跳。”
庾氏卻讓人喊她進來吃茶,又道:“不累嗎?吃些點心歇會兒吧。”
“不累,我還打算等會兒出去跳百索的。”舍娘笑嘻嘻的。
庾氏生了舍娘之時難產(chǎn),以至于這么些年身體都沒怎么恢復好,但見女兒這般,很是羨慕:“娘以前就是不愛動,所以體虛,你這般就挺好。”
舍娘道:“只要繩子不停,我就可以一直跳,而且不被絆住。不過,娘,您也不能總這樣在屋子里待著,時常也走一走,人就是這樣,越覺得自己體虛就越體虛。”
她是真的特別愛跳百索,也讓她身體很好,基本上淋了一場大雨,都不會風寒。甚至因為生孩子之后,行經(jīng)淋漓不盡,御醫(yī)說自己身體有瘜,吃那些活血的藥都沒用,后來突發(fā)奇想跳百索,有一日竟然把息肉跳下來,什么事情都沒了。
不管別人怎么說,她總覺得自己越動越精神。
庾氏看舍娘小臉紅撲撲的,又提道:“你姐姐就不像你,總是懶得很,能躺著就絕對不坐著。”
“娘,您別踩一個捧一個,每個人的性情不同嘛。”舍娘雖然記恨前世的事情,但是她覺得做爹娘還是不要這般,這只是個人生活習性不同,沒有優(yōu)劣之分。
和庾氏說了幾句話,舍娘又跑出去跳繩,跳了一炷香左右,方才讓人準備沐浴梳洗,等沐浴出來時,見夏媽媽說大姑娘歸寧,讓姑娘們都過去明遠堂說話。
大姑娘小時候養(yǎng)在裴老夫人膝下幾年,故而祖孫關(guān)系很親近,這次麗娘倒是沒有之前磨嘰,和舍娘一并過來。
舍娘一身櫻桃紅底蘭花紋琵琶袖的長衣,底下配著玉色的馬面裙,麗娘則是著正紅蜀錦云鶴紋小襖,底下配著珍珠白錦裙,腳下的云履還鑲嵌一顆珍珠。
平日麗娘多半也是和孟、宋兩位表小姐一起玩,或者因為養(yǎng)狗和舜娘玩在一起,反而和舍娘一起玩的時候很少,尤其是最近這個月,舍娘總是懟她,她自然也和舍娘說不到一起去,更何況她對別人撒嬌牽手,別人都和她一起玩鬧,舍娘卻不喜歡別人碰她,也不愛聽別人撒嬌。
也因為如此,二人一路無話到明遠堂。
大姑娘今年十七,才剛成婚一年,已經(jīng)誕下了長女,淡淡坐在那里,似雨后丁香,經(jīng)過洗煉一般,平常顯得空谷幽蘭的她憑空帶了一絲嬌艷。
“大姐姐。”舍娘喊道。
念娘笑道:“數(shù)日不見,五妹妹愈發(fā)長高了。”
裴老夫人則道:“她爹的個子就高,她們姐妹個子都高。”
“我看也是。”念娘柔聲道。
舍娘她們不是這屋子里的重點,裴老夫人和念娘關(guān)注了她們幾句,就自去說話了,說的便是京中翰林院侍讀高學士的公子和清河郡主的女兒白姑娘定親的事情。
“郡主娘娘請了我婆母做全福人,偏我們家里事多,二爺要去軍中,嫂嫂要臨盆,家里如今是我管家,我年紀輕,又沒經(jīng)歷過什么大事。一時之間,方寸有些亂,遂想著問祖母如何是好?”念娘道。
裴老夫人笑道:“既然你家里交給你管著,這便是信任你,有什么方寸打亂的。要我說,只要持身正,按照規(guī)矩辦事,總不會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