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拉鉤?”
秋澄霽從未聽過這個詞,下意識反問道。
“就是這樣,”明鳶抬抬下巴,“你把你的右手伸出來,對,小拇指翹起來?!?/p>
秋澄霽皺眉。
但瞧著明鳶躍躍欲試,他嘆一口氣,還是照她說的那樣伸出了手。
兩個人的小拇指勾在一起,明鳶收緊力度,“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撒謊誰是小狗?!?/p>
“你這又是哪兒的游戲?”沒想到對方折騰半天,換來的居然是這么無聊的舉動,秋澄霽翻了個白眼,“什么上不上吊的,聽都聽不懂?!?/p>
“哎呀,你別管啦。”
明鳶松開手,信口胡謅,“這是我家那邊的童謠,拉勾了的人必須遵守諾言?!?/p>
“那我不遵守你也拿我沒辦法?!鼻锍戊V輕挑眉梢,“我變不變小狗,這可不是一句童謠就能說得算的事。”
“反正我不管?!泵鼬S不想和他糾結(jié)這件事,她自欺欺人地捂住耳朵閉眼,“聽不到聽不到?!?/p>
“……到底是誰教你這么無理取鬧的?!?/p>
盡管秋澄霽的臉部因覆蓋著厚重的油彩而難以辨認(rèn)其細(xì)膩的表情變化,但僅憑那熟悉的聲音所蘊(yùn)含的微妙起伏,明鳶就能敏銳地捕捉到對方的情緒。
“算了,不和你鬧。”少年從椅子上站起身,不耐煩地擺擺手,“你出去吧,我去換衣服,要準(zhǔn)備上臺了。”
“這么快?”
明鳶算算時間,驚道:“還真是,不過你都沒準(zhǔn)備過,真的能行嗎?”
“你快出去吧?!鼻锍戊V沒回她這句話,他又催了一遍,“走快點(diǎn),別讓我提著你的衣領(lǐng)把你丟出去?!?/p>
“真是的,這么暴力干嘛?”
明鳶完全不懷疑他這話的真實(shí)性,以秋澄霽的性格,他還真當(dāng)真能做出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將自己拎著丟出門外這件事。
嘟嘟囔囔地離開,又在后臺繞了一大圈,明鳶再次回到前面席上。
天空漸漸暗淡,早先那熾熱的陽光恍若瞬息之間的錯覺,消失無蹤。周遭的空氣開始涌動,風(fēng)勢漸強(qiáng),不遠(yuǎn)處,幾個劇院的雜役彼此協(xié)作,肩扛著大傘快步穿梭,將它們逐一安置在后院,為即將傾盆而下的暴雨做好防備工作。
凄清婉轉(zhuǎn)的歌聲悄然自舞臺后方飄來,穿透逐漸沉悶的空氣,那空氣似被即將到來的雨水壓迫得愈發(fā)稀薄。鼓點(diǎn)緊湊而有力,與歌聲交織在一起,令聽者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寒意沿著脊椎升起,激起一陣莫名的戰(zhàn)栗。
那悠長的聲音逐漸接近,熟悉的人影在臺上站定。
少年頭頂?shù)痛沟挠鸸冢砼A美羅裙,那本就清秀的面容更因刻意點(diǎn)綴的胭脂而顯得格外奪目,唇色艷麗異常,幾近妖冶,超乎尋常的妝扮讓明鳶不禁多看了幾眼。
本來凌厲的眉眼在畫技的雕刻下硬生生軟化了幾分,他對自己的塑造似乎十分有把握,這么一換上女子衣物,遠(yuǎn)遠(yuǎn)那么一瞧,讓人一時間還真認(rèn)不出來性別。
身邊有人低語,“這是杜娘子?這杜娘子怎么身量如此之高,這瞧著都快比那柳書生高個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