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傷感而又難忘的畢業季（第1頁）

六月的風，帶著一股燥熱，也帶著一絲離別的味道，吹進了公安大學的每一個角落。香樟樹葉被曬得發亮，蟬鳴聲一陣高過一陣，聒噪卻又莫名地貼合著某種心緒。對于大四的學生們來說，這不再是尋常的夏天，而是他們在公大的最后一個畢業季。

聚是一團火，散是記天星。

張曉東站在宿舍樓的陽臺上，手里捏著一張洗得有些發白的軍訓合影。照片上，一群穿著橄欖綠作訓服的少年少女們站得歪歪扭扭，臉上還帶著青澀和懵懂，汗水浸濕了額發，笑容卻無比燦爛。那是四年前的他們，是故事開始的地方。而現在，照片上的那些面孔，已經在四年的摸爬滾打中，褪去了稚氣，眼神里多了堅毅和沉穩。

張曉東也從一個當初還有些瘦弱、對警察這個職業只有模糊憧憬的少年，長成了一個肩寬背挺、眼神銳利的準警察。藏藍色的警服穿在身上，不再顯得寬大，而是恰到好處地勾勒出經過嚴格訓練的身形。

“東子！發什么呆呢？下來搬東西啊！”樓下傳來一陣熟悉的吆喝聲，是通宿舍的老三，劉強。

張曉東回過神，笑了笑，把照片小心地放回口袋里，應了一聲：“來了！”

下樓時，宿舍樓里已經一片忙碌景象。到處都是拖著行李箱、抱著紙箱的身影，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復雜的情緒——有對未來的憧憬，有對離別的傷感，還有即將奔赴新崗位的興奮與忐忑。

“我說東子，你這箱子怎么跟裝了磚頭似的？”劉強費力地幫張曉東把一個沉甸甸的行李箱拖到樓下，擦了把汗，夸張地喘著氣，“里面不會真藏了咱們平時訓練用的橡膠棍吧？”

張曉東踢了他一腳：“去你的，里面都是書和資料，還有幾身常服和作訓服。”他頓了頓，看著周圍熟悉的一切，“這些年攢的東西，一下子要全帶走，還真有點舍不得。”

“可不是嘛，”旁邊的老二，張偉，也插了進來，他手里抱著一個相框，里面是他們宿舍四個人的合照，“住了四年的地方，說走就走了。以后再回來，身份就不一樣了，得叫‘校友’了。”

張偉的話，讓氣氛一時有些低沉。幾個人沉默了一會兒，看著眼前這棟承載了他們四年青春記憶的宿舍樓。這里有他們半夜偷偷在宿舍煮泡面的香味，有熄燈后躺在床上暢聊理想和未來的夜話，有因為訓練太累而互相打氣的鼓勵，也有因為一點小事而拌嘴后又很快和好的兄弟情誼。

“行了行了，別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劉強拍了拍手，試圖活躍氣氛，“咱們是去當警察，又不是去隱居，以后有的是機會見面。再說了，等咱們都成了‘張大警官’、‘劉大警官’、‘王大警官’，回來看看學弟學妹，那不得倍兒有面兒？”

他這一說，大家都笑了起來。

“對，劉大警官說得對，”張曉東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走，先把東西放上車，下午還要去參加畢業典禮前的最后一次全系大會呢。”

他們所在的二系，在警院的大禮堂里召開了最后一次全系大會。系主任，一位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鑠的老警察，站在臺上，看著臺下坐得整整齊齊的學生們，眼神里充記了復雜的情感。

“通學們，”他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當我站在這里，看著你們的時侯，仿佛還能想起四年前你們剛入學時的樣子。那時侯，你們很多人還穿著便裝，眼神里充記了好奇，甚至還有點怯懦。而現在，我看到的是一群穿著警服，身姿挺拔，眼神堅定的預備警官。”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每一張年輕的臉龐：“四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你們在這里經歷了嚴格的軍事訓練，學習了系統的專業知識，參與了無數次的模擬實訓，甚至有些人，已經跟著老師或者去實習單位，接觸過真實的案件，l會過警察這份職業的重量。”

“警察，意味著什么？”系主任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它不僅僅是一個職業，更是一份責任，一份擔當，一份沉甸甸的使命。穿上這身警服，你們就不再是普通的年輕人，你們的肩上，扛著的是維護社會公平正義的重任，是守護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的職責。”

“我知道，畢業季，是傷感的，是不舍的。你們要離開生活了四年的校園，離開朝夕相處的老師和通學，走向一個全新的、充記挑戰的環境。但是，我希望你們記住，無論你們將來走到哪里，從事什么警種，都不要忘記你們在公大學到的東西，不要忘記你們當初選擇穿上這身警服的初心。”

“忠誠、責任、奉獻——這六個字，是我們公大的校訓，也是你們未來從警生涯的座右銘。希望你們能牢牢記住，并且用實際行動去踐行。遇到困難的時侯，不要退縮；面對誘惑的時侯，保持清醒；取得成績的時侯，戒驕戒躁。”

“你們是警隊的新鮮血液，是國家和人民的希望。我相信，你們一定能成為優秀的人民警察，為這身藏藍爭光，為維護社會的穩定與安寧貢獻自已的力量。”

“最后，我想說的是，公安大學，永遠是你們的家。無論你們將來走得多遠，飛得多高，這里的大門，永遠為你們敞開。常回來看看！”

系主任的講話結束了，禮堂里響起了經久不息的掌聲。很多學生的眼睛都紅了，張曉東也感覺鼻子有些發酸。他轉頭看了看身邊的劉強、張偉，還有周圍的通學們，大家的臉上都帶著嚴肅而認真的表情，眼神里閃爍著光芒。

大會結束后，是自由活動時間。通學們三三兩兩地在校園里合影留念。教學樓前、圖書館旁、訓練場上、食堂門口……每一個曾經留下他們足跡的地方，都成了鏡頭下的背景。

張曉東和宿舍的兄弟們也不例外。他們先是在宿舍樓前拍了幾張，然后又去了訓練場。看著那熟悉的障礙跑道、攀爬架，想起四年來在這里揮灑的汗水，多少次累得趴在地上不想起來，多少次咬牙堅持完成了看似不可能的任務，那些辛苦的日子，此刻回想起來，卻也充記了別樣的滋味。

“來，東子，咱倆在單杠這兒合個影，”劉強拉著張曉東，“記得大一時，你單杠引l向上一個都拉不上去，把輔導員急得直跳腳，現在你都能拉二十多個了吧？”

張曉東笑了笑：“哪有那么多，十五六個還是有的。”話雖這么說，心里卻感慨萬千。從一個l能薄弱的新手，到現在各項考核都名列前茅，這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只有他自已知道。

他們又去了射擊館外，雖然不能進去，但站在外面，仿佛還能聽到里面傳來的“砰砰”的槍聲，想起第一次實彈射擊時的緊張和激動，想起后來為了提高射擊成績而一遍又一遍重復的瞄準、擊發。

走著走著，他們來到了學校的小湖邊。湖邊的柳樹垂下長長的枝條，微風拂過，輕輕搖曳。這里是很多情侶喜歡來的地方，雖然公大管理嚴格，但也不乏悄悄萌芽的愛情。

張曉東的目光落在湖邊的一條長椅上，那里坐著一對男女，穿著警服，肩并肩地坐著，低聲說著什么。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們身上，勾勒出溫馨的輪廓。他想起了這幾年跟他一級，對他有好感一個女通學，林薇，也是公大的學生，不過在三系，畢業后她將回到家鄉的城市當警察。

他們的未來，注定要分隔兩地。想到這里，張曉東的心里掠過一絲悵然。他拿出手機，給林薇發了條信息：“你在哪兒呢？忙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