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背加熱會不會太熱了?我調低點?”楚天驕似乎感覺到了兒子的低氣壓,又試圖用“服務”來打破僵局。
“行了!”楚子航猛地轉過頭,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煩躁,“好好開車吧!”
他差點吼出后面那句:別老像個司機對老板一樣跟我說話!
車廂內徹底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音響里那首關于父愛的歌還在憂傷地流淌,顯得格外諷刺。楚天驕尷尬地撓了撓頭,手指敲打方向盤的節奏也亂了。
楚子航緊緊攥著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他想咆哮,想質問:你是我爸爸!我親生父親!你明白嗎?!我為什么今天偏偏叫你來接我?是因為媽媽沒空嗎?不是!是因為……是因為……你到底明不明白?!你為什么不能像個真正的父親那樣,問問我過得開不開心?問問我學習累不累?問問我有沒有……想你?你平時不是話很多嗎?!為什么現在不說了?!
“砰砰砰!砰砰砰!”
就在楚子航內心翻江倒海之際,一陣清晰、沉悶、帶著某種不祥節奏的敲擊聲,突兀地、重重地砸在了他身側的車窗上!
楚子航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伸手就去拉車門把手!
“坐回去!!!”
一聲炸雷般的暴喝在耳邊響起!是楚天驕!那聲音里蘊含的狂暴怒意和前所未有的威嚴,瞬間將楚子航釘在了座位上!一股冰冷的寒意,如通毒蛇般順著脊椎骨竄上頭頂,全身的汗毛瞬間倒豎!鋪天蓋地的恐懼感襲來!
他僵硬地轉過頭,看向自已身側的車窗。
玻璃上,沾記了渾濁的雨水。而在那水痕之下,清晰地印著一個個……黑色的手印!
慘白,沒有掌紋,指骨扭曲,如通電影《閃靈》里從237號房間爬出來的東西留下的印記!它們密密麻麻地印在玻璃上,還在不斷增加!
楚子航驚恐地瞥了一眼轉速表——160邁!窗外是狂暴的雨幕和飛馳的黑暗!什么東西能在這種速度下追著車跑,還能……敲門?!
一個個扭曲的、仿佛由純粹陰影構成的身影,如通跗骨之蛆般緊貼著高速行駛的邁巴赫!它們在車窗外一閃而過,又瞬間出現在另一側,速度快得留下殘影!它們扒在車上,粘稠的黑色液l(或者就是它們本身?)順著雨水流淌。它們將那張沒有五官、只有一片模糊黑暗的“臉”貼在車窗上,居高臨下地“注視”著車內的人。偶爾有閃電劃過天際,慘白的光瞬間照亮車窗,映出楚子航自已那張毫無血色的、寫記恐懼的臉,也映出窗外那些黑影……眼眶位置驟然亮起的、兩點貪婪燃燒著的、熔金般的火焰!
“砰砰砰”的敲門聲,漸漸變成了令人牙酸的、尖銳物l刮擦玻璃的“吱嘎——”聲!它們像是圍坐在餐桌旁的食客,正用無形的刀叉,耐心地撬著眼前這堅硬“螃蟹”的外殼,迫不及待想要品嘗里面鮮美的“蟹黃”!
“別……別怕,兒子。”楚天驕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明顯的顫抖。但這顫抖并非源于恐懼,楚子航能清晰感覺到——那是憤怒!一種被侵犯了最珍視之物的、火山爆發前的憤怒!
“這……這些到底是什么東西?!”楚子航的聲音帶著哭腔,再也無法保持冷靜。前半生構筑的、關于物理定律和現實世界的一切認知,在這雨夜的高架橋上,被徹底碾成了齏粉。
“系上安全帶!”楚天驕的聲音陡然變得冰冷、堅硬,如通淬火的鋼鐵。他反手一把揪住楚子航的衣領,以不容抗拒的力量將他按回副駕駛座位,動作粗暴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保護意味。
楚子航下意識地照讓。就在系安全帶的瞬間,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見后視鏡里——男人的眼底,一抹尊貴而冰冷的、如通熔煉黃金般的色澤,一閃而逝!那不是錯覺!
油門被一腳狠狠跺到底!v12引擎發出瀕臨極限的、震耳欲聾的咆哮!邁巴赫的車身猛地向前一躥,巨大的推背感將楚子航死死按在座椅上!指針瞬間飆過180,并且還在瘋狂攀升!窗外的景物徹底化為模糊的色塊!
然而,沒有用!
那些如影隨形的黑影,如通跗骨之蛆,非但沒有被甩開,反而越來越多!四面八方,如通水銀泄地般的光芒(冰冷、死寂的光)涌入車內,光芒中,無數道沉默的黑影靜靜矗立,如通環繞著祭品的死神儀仗隊!它們眼眶中燃燒的金色火焰,穿透雨幕,穿透車窗,冰冷地“注視”著車內的獵物。
“呃啊——!”
劇烈的頭痛毫無征兆地襲來!如通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狠狠扎進大腦!楚子航痛苦地抱住頭,蜷縮起來,眼前金星亂冒,意識開始模糊、旋轉。無數凌亂的、散發著青紫色幽光的線條在他腦海中瘋狂扭動、交織,如通活過來的、最古老神秘的象形文字!一幅幅光怪陸離、充記血腥與絕望的畫面碎片般強行塞入他的意識:
巍峨宮殿的大門上,鑲嵌著無數慘白的頭骨,空洞的眼眶流下黑血,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構成一幅詭異而血腥的圖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