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
”他溫柔地說,“你已經喝了很多了,再喝下去明天會頭疼的。
回家吧,好好睡一覺,好嗎?”千繪茫然地看著他。
看著他烏黑的鬈發,看著他烏黑的眼睛。
“你……”她的神情恍惚,剛想說些什么——“千繪……”“千繪……”“千繪……”沙啞的男性嗓音在耳邊忽而飄渺地響起,恍若臆想出的幻覺,將她再一次拉入幻境之中。
千繪記得這個聲音。
在止水的幻術里,長大后的帶土就是這個聲音。
千繪急忙朝窗外望去——不遠處的路燈下隱隱浮現出一抹模糊的人影。
人影在她不甚清晰的視野中不斷分裂成重影,她瞪大雙眼,好叫自己看的更清楚些。
那是一位身材挺拔,高大硬朗的青年。
他半張臉都有被巨石碾過的疤痕,鼻梁高挺、眉眼鋒銳,漆黑的短發在夜風中微揚,仿佛烏鴉張開的羽翅。
猩紅的寫輪眼流轉著三顆勾玉,像一條川流不息的血河。
千繪驟然松手——玻璃杯摔落在桌面上,飛濺出苦澀的酒液。
她顧不上其他,徑直朝人影奔去。
“千繪!”止水一驚,伸手想要拉住她。
可千繪速度太快,他只能先去結賬,祈禱千萬不要出什么茬子。
擠過路邊的行人、跑過亮著昏黃路燈的街道,千繪終于來到人影面前。
近處看,他的身影更加清晰了——千繪甚至能看見他因呼吸而微微起伏的xiong膛。
“帶土、帶土君……”她充滿希冀地看著他,迷夢的雙眼亮起希望的光芒。
“你是來見我的嗎?你也想我了,對不對”帶土沉默不語,垂下眼眸看著她。
千繪便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勁瘦有力的手腕。
可想象中的觸覺并未傳來,她的手穿過了他的手臂。
她不信邪,又對著他的臉、他的xiong膛碰去,卻無一例外摸了個空。
寂靜的黑夜里,傳來了壓抑的嗚咽。
滾燙的淚水穿透青年的身體,在地面上留下洇shi的痕跡。
她抬起因醉酒和哭泣而緋紅的臉,一雙亮紅的眼里凝結著比血液更粘稠的悲哀。
淚水順著臉頰不斷滑落,每一滴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對不起,帶土君,對不起。
”她抽噎著,“這么多年……你一定很孤獨吧?沒能來陪你,對不起……”帶土只是沉默著,靜靜地看著她。
他也很想千繪,他多么想解除虛化,將她擁入懷中訴說思念和愛語。
可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