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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第1頁)

:秩序

每天清晨六點,準時響起的鬧鐘,是我童年最清晰的記憶。還在夢里和同學踢足球的我,總會在或書摘,爸爸會坐在沙發上拿著紅筆改我念錯的詞句,有時也會問我「這句話在講什麼」。我回答不出來時,他會沉默地皺眉,然後說:「你不需要聰明,但你不能不用心。」

那時的我很怕他。怕他的皺眉、他的沉默、他輕輕合起書本的聲音。那聲音代表我沒達標,代表接下來要重復一次,直到他點頭。每當我哭,爸爸會說:「哭沒有用,解決問題才有用。」媽媽則會在我哭完後,默默端來熱牛n,坐在我身邊拍拍我的背,不說一句話。

我曾經問過媽媽:「為什麼爸爸對我那麼兇?」

她說:「他不是兇,他只是不會表達。」

我不懂那句話的意思,只覺得這個家像一個實驗室,jg確、整齊,卻沒有人能真正自由呼x1。

那年我八歲,一次數學小考考了82分,回家後爸爸讓我把錯的題目全部重寫,然後把整份考卷撕了。他說:「只記得對的部分是沒用的,要記得錯的地方,才會進步。」

媽媽送我去房間時,只是輕聲說:「再做一次就好了,反正你本來就會。」

我那時不明白,她那句話其實一直是在肯定我。

我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井然有序,毫無喘息,像是被修剪過的樹。也許別人眼中,我有個嚴父賢母,是被高度期待與栽培的孩子;但在我心里,那是個有點冰冷的家,yan光透進來也不會照暖的地方。

:反抗

升上國中後,我開始學會反問。不是頂嘴,而是一種內心逐漸蘇醒的自我掙扎。那時的我,開始懷疑父親的做法是不是真的「為我好」。

每天放學後,我都得直接回家寫作業,再預習明天課程,晚飯後讀一小時英文、背單字,連周末都排滿進度。我的同學會去打籃球、補習班後跑去吃j排,而我則必須在書桌前回答父親早就準備好的問題:「這題為什麼這樣解?你知道那個醫學名詞的詞根是哪來的嗎?」

我開始厭倦,也開始逃避。我故意不背完單字,考試故意少寫,甚至在練習題上寫錯答案。不是我做不到,而是我想看看他會怎麼反應。

那天晚餐桌上氣氛很靜。爸爸坐在對面,看著我手里那張考了71分的模擬卷。他沒罵人,只是低聲說:「你什麼時候開始覺得,你可以不負責任?」

我沒看他,只盯著碗里的飯,一粒一粒地戳。

「你不是說,人生要自己負責嗎?那我決定了,不當醫生。」我聲音有點抖,但說出口的那一刻覺得痛快。

他沉默了一會,然後很平靜地說:「那你現在就搬出去,既然你可以決定未來,就也該能承擔現在。」

我愣住了。

媽媽在廚房剛放下碗筷,聽見這句話,立刻轉過身來:「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他才十五歲!」

爸爸沒回答,起身走回房間,把門「砰」地關上。

那一晚我和媽媽坐在客廳沙發,她煮了熱可可給我,像我小時候哭完數學錯題那樣。

「你爸不是真的要趕你走,他只是怕你走錯路。他就是這樣的人,心里有一大堆話,嘴巴一句都說不出來。」她輕聲說。

「那他可以不要說啊,至少可以抱我一下。哪怕一次也好。」

那是我:怕嗎

大三那年冬天,媽媽忽然打電話來,聲音壓得很低。

「你爸最近咳嗽得厲害,去了醫院檢查……醫生說是肺部y影,要做進一步切片。」

我握著手機,心里像卡了一塊冰,說不出話。

媽媽接著說:「你不用急著回來,他不讓我通知你,我是偷偷打的。」

我隔天一早就搭:盔甲

父親是在春天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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