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源村懂得燒青磚掌窯的師傅有一個,那就是文柏的父親,別人都叫他“火磚”,村里建的這些瓦房,用的磚頭,幾乎都出自他之手。
周勁將他請來,將指揮的活交于他。
掌窯的師傅不僅要懂得燒磚,還要懂得掌控全場。
打磚和做瓦的活計結(jié)束以后,這些人就自動轉(zhuǎn)化為小工了,挑柴的、劈柴的、添柴的、挑磚的、裝磚的、挑瓦的……
所有人都聽文柏父親指揮。
必須上下一心,井然有序,這磚才能燒得快,燒得好。
燒窯亦是從早辛苦到晚,沒有一刻是可以休息的。中午在磚窯邊上簡單吃一吃,付東緣、佟眠與張玉鳳幾個會將吃的端來,一碗一碗地盛給他們,多數(shù)是面條,簡單,量大,有湯水,能填飽肚子。
晚上,結(jié)束了一天的勞累,把各種用具和磚窯都安置好了,付東緣與周勁就得叫這些人去家中吃頓好的。
墊肚子的飯、幾壇酒、幾道下酒菜,一群人吃喝笑鬧,沒有比這更放松的了。
“老兄,你喝你喝,聽說你酒量好,喝兩口不礙事的。”勸酒之事,沒有比老低頭更適合的了。周勁將他請來活躍氣氛,真是將他安插到正確的位置上了,因為交情都在酒里的事兒,周勁做不熟練。
火磚不敢多喝,喝兩杯就把酒杯放下,說明天還要干事呢,喝了酒腦袋就不清楚了,還是等磚都燒完了,周勁家這房子也建起來了再喝。
那時候他們再不醉不歸。
老低頭一口應(yīng)下。
每天磚場上那么多人,來來去去的,有的要工錢,有的不要,同樣在磚場上忙碌的周勁與小樓可無暇關(guān)顧,每天要操心這么多人吃喝的付東緣與眠眠,也算不過來。他們就將得益叔請來了,把錢袋子交給他,讓他來做賬付工錢。
劉得益從前是付家酒樓的賬房先生,做賬算賬都是好手。而且付東緣幾個早就在密謀,要把得益叔從城中接到村子里來住了。
城里就他一個人,他腿腳不好,又不愛出去串門,多無聊。
住到村里,每天早上起來都能聽到一窩子的雞鴨鵝在打鬧,也能吃到新鮮的瓜果蔬菜,還有這么多人陪他說話解悶?zāi)亍?/p>
他們說定了,這回得益叔來了,就不讓他走了,新房建好,同他們一起搬到新房里去,以后就與他們生活在一處。
建房(三)
建房要用的木料、石料、磚瓦、石灰土等材料都準(zhǔn)備好之后,還有一件要緊事兒要干,那就是把老屋拆了。
從初來時的不適應(yīng)到現(xiàn)在閉著眼睛倒著身子都能走,老屋承載了太多的記憶,對付東緣來說是這樣,對自小就與它產(chǎn)生交集的周勁來說更是這樣。
這是周勁打心眼里覺得是家的地方,小時候有他阿爹、哥哥,成親后有他夫郎,還有兩個弟弟。
小樓與眠眠不住在老屋里,但他們天天往老屋里跑,要在灶屋里洗菜、做菜、燒火、吃飯,要去橫屋里拿東西、洗澡,這個地方對他們來說亦是非常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