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是壓低說的,才經過人家門前,怕被聽著。
付東緣下意識反問:“有名?”
這詞用得就很怪。
大牛繼續(xù)說:“她跟我們村子里的好些人都牽扯不清,不是個好的。”
付東緣疑問:“這樣……夫家不管嗎?”
大牛嘆氣:“夫家就剩一個又聾又啞的婆母了,瘦瘦小小的,如何能管得了?平常啊,能給口飯吃就不錯了。”
付東緣愣愣地看著離那棟他們越來越遠的瓦房,沒注意身旁之人悄悄垂下的目光。
進入村東頭,沿路就熱鬧許多了。
一棟棟挨著建的瓦房和高大的馬頭墻映入眼簾,瓦房間夾著細細窄窄的青石板路,青石板路上有結伴洗衣的婦人,有拿著田螺串奔跑打鬧的孩童,還有雞、鴨、鵝在慢慢行走,低頭覓食。
這兒才有村子的感覺,族親與族親之間是挨著的,人丁也興旺。他們推門就能看見親戚朋友家中在炒什么菜、做什么事,可以隨意地攀談、問候。
他們西頭零星的幾戶及那一棟坐落在峭壁之間的瓦房,還有被趕到馬頭崖上安家的鳳姨,都是被這個村子孤立、唾棄的。
這種熱鬧建立在排外、擠兌、維護宗族關系的基礎上,說到底還是“利益”二字,個人利益不好聽,便打著宗族利益的旗號,橫行無忌。想得深了,便不覺得有什么好的了。
看來看去,還是他和周勁的那個小屋最好,遠離熱鬧,遠離紛爭,自在清閑。
還未到村口,便能看到一塊塊肥沃的農田,被數(shù)不清的溝渠供養(yǎng)著,一望望不到頭。這兒地大、路寬,土質又好,不像西頭,只有山腳下的那一片區(qū)域可以開墾,再往前,就被甘水河截斷了。
把整個河源村可用的耕地比作一塊蛋糕,他們西頭只占了小小的一塊,不到十二分之一。想要在這里生存下去的人,只能在山的邊緣、山腳上亦或是滿是青石的土地里不斷地開荒,一年到頭累個半死,交完稅,只能換來個勉強果腹的結果。
西頭正相反,因為土地肥沃、水源充足,只要老天爺沒在天氣上搞鬼,種什么都能有好收成。因此,東頭越來越富,西頭仍舊深陷貧窮。
同樣是一個村的,本該和和美美,齊力發(fā)展,卻割裂到如此地步,真讓人嘆惋。
這事兒不能多想,想多了就有些累。
付東緣將腦袋輕輕靠在周勁肩頭。
才剛挨下,他就感覺周勁肩頭繃了一下,然后他就聽見他這夫君用緊張過頭的聲音問道:“哪里難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