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翠蓉家五口人,靠著周大成一個人在那挖土,一天六十文,過得緊巴巴的,她還有將瓦房重建起來的遠大夢想,工錢進了口袋,絕不肯掏出來花。
周大成每天靠朝廷發(fā)放的兩個饅頭和一碗米湯過活,干得還是重體力活,沒幾天就吃不消,病了,臥床不起。
他們家唯一的進項也被截斷。
反觀村子里的其他男人,家里的婆娘、夫郎見他們這么辛苦,總是想方設(shè)法給他們做些吃的。
挖土筑堤太苦了,甘水河河底既有泥土又有石頭,混合的,很硬很難挖,挖好了裝筐子里,還要挑著這么重的擔(dān)子上陡坡,到河岸上,把土卸下,再返回。
每天都是這么往返,有時還要走上幾百米的路。
好些男人白天在河里挖土,晚上回到家,腿都是抖的,站都站不住。
這要是沒吃飽,哪里吃得消?
陳翠蓉把自家男人當(dāng)賺錢的牲口,別家不是,別家把家里能掏出來的東西都掏出來了,吃光了,就自發(fā)去山里找吃食,能填飽肚子、補充體力的,都找回來,給自家男人做了送去。
剛開始是各家在弄,后面是春貴夫郎嚴河提的建議,說大家都是為了這個村子,不如把吃食都湊在一起,一起弄了,再給這些男人分。
冬季山里吃食本就不多,幾個嬸子上山找吃還為一樣山貨爭搶起來,吵個沒停,找的地方也是重的,倒不如有組織有計劃地分配一下,提高找東西的效率。
他說的確實在,后來河源村就弄起了大鍋飯,合著朝廷發(fā)的饅頭,一起給河段里的男人送去。
往饅頭里夾菜,夾豬油渣,是付東緣的主意,能吃到點葷腥,干活就沒那么苦了,但這些都不是他弄的。
商量定要一起煮大鍋飯時,他病了。
后來周勁回來說,春貴家的幾個干得多吃得少,把吃的都讓給小樓這樣的孩子了,干到一半,肚子餓得荒,就開始想上回幫他們建竹屋,在他們這里吃的豆沙包,想想就能回來一些力氣。
這幾個常說,后來他們河段就流傳著千金難買緣哥兒做的豆沙包的美名。
這么想吃,肯定是要滿足的。
付東緣病著的時候,林圩、嚴河、劉桂花、張菊幾個把鄰近幾個村里能買到的紅豆都買來了,泡好了,煮熟,就等著緣哥兒過來挑餡料了。
朝廷發(fā)的饅頭也是在村子里搭了土灶子現(xiàn)做的,都是做給這些人吃,從伙夫那將米面討來,他們自己改進一下,添些東西,做出自家男人更想吃的口味,那不是更好嗎?
叫人請示,官家同意了,伙夫也同意了,只等著緣哥兒來了。
緣哥兒病好的這天,最開心的按說應(yīng)該是周勁,可當(dāng)他下河堤去挖土?xí)r,遇到的每個人都對他笑,個個臉上都開著花,比他還開心。
聽到今天做的是豆沙包,周勁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