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翠蓉心里也覺得不可能,但這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不可避免地左右了她的思想,這才來找大牛求證。
他們一起進城,這上牛車和下牛車,留心一點就能知道那筐里放的是什么,那討人嫌的說不定還當著她侄兒的面打開過。
本以為大牛回家以后會跟他娘說,現在看來是沒有,她這嫂嫂連那牛車上放了幾個筐都不知道。
陳翠蓉想著,還是去找大牛問吧。本想找個借口逃脫,劉桂花又跟她聊起家中那個一無是處的兒夫郎,一堆話要講,拉著她不讓她走,還拿了一麻袋的豆種叫她分。
陳翠蓉叫天無門了才開始懊悔,一開始就該直接去找侄兒,不該在嫂嫂面前將話頭挑起,這兒會她說個沒停,自己心里惦記的還是那討人嫌的繼子拿出去和收回來的好東西。
*
大牛今天不趕牛車,便想來地里幫他爹的忙。
結果還沒下地,他爹就趕他走,“好不容易休息,回家躺著去。幾畝地,你爹忙得過來。”
大牛的爺爺陳大強去年在地里摔了一跤,沒爬起來,自此癱了,臥床不起。奶奶沒得早,伯夫郎又是多病的身子,立不起來,管家的重擔便落在二房媳婦兒劉桂花身上。
陳大強家中二十五畝地,四個兒子兩個女兒一個哥兒,女兒和哥兒都嫁出去了,地就由他和幾個兒子打。他不行了以后,老大陳永年就找兄弟幾個商量,把家里的地分分,一人管幾畝,忙不過來的時候找哥幾個互相幫幫,這樣有條,不會亂。
這二十五畝的地,老大,老三管得多些,老二陳永增就管五畝,自認為是管得過來的,不需要旁的插手。
他也舍不得讓兒子下地干農活。
大牛前頭,折了三個哥哥了,最長的養不過三歲就去世了。生了大牛以后,夫妻倆那叫一個小心,自小就這也不讓做那也不讓做的,寶貝得很。
好在大牛沒長歪,長大以后也懂得孝敬父母。
苦惱的是,每次他想孝敬他爹,他爹都讓他閃一邊去,不要插手。
“爹,我今天又沒事,閑著也是閑著,幫您鋤鋤地也好啊,在床上躺著骨頭都躺懶了,不好。”
“哎呀,我這里不用你。”陳永增態度依舊強硬,堅決不讓他兒子下到田里來,“你有這個閑工夫,多去村子里走走,好久沒去三叔公那了吧,去三叔公家轉轉。”
大牛不愛去三叔公家,他三叔公當了村長以后,總愛讓他干吃力不討好的活兒,而且每次用他那牛車都不給錢,還將他們家牛霍霍得不成樣子。大牛不想送上門讓人家欺壓。
既然他爹不愛讓他在自家田里待著,他就上別處走走。
倒是想回家陪夫郎,只是他每次像黏皮糖一樣黏夫郎身邊,他娘就會過來趕他,說這是哥兒和女人干的活,男人不能看,讓他走遠點。
大牛倒不怕他娘念,只是阿巖聽得煩吶,每次都叫他別在這兒待了。
難得今日閑了下來,卻回不了家,也幫不上地里的忙,大牛隨意地走了走,走著走著,竟來到了村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