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牙行,被賣進來的多是些貧農家的子弟,轉一手到富戶家里做雜役,做奴仆。教化的手段很原始,非打即罵。
付東緣與周勁一進來,就看見一個五大三粗的雜役拉著一個還未到他腰那么高的孩子扇巴掌。
付東緣暫時顧不上別人,逮住一個牙人問:“你這里可有一個叫佟眠的。”
這牙人看著一道進來的兩個,左看看右看看,見周勁眼熟,瞇著眼看他,看了好一會兒才說:“這位兄臺看著眼熟,可是來過?”
周勁臉很臭,不會牙人扁著眼睛的打量,只是道:“我們來找佟眠。”
“二位一起的?”
周勁黑著臉重復:“找人,找佟眠?!?/p>
那牙人笑起來,說:“這兒是有一個叫佟眠的,前兩天剛被賣進來,是個小哥兒。我準備將他送去城西的劉捕頭家,給劉捕頭那瞎眼的老爹做小?!?/p>
“他在哪兒,我們要見他?!?/p>
“二位可是要同劉捕頭競價?那劉捕頭可是出了二兩銀子買這小哥兒呢。”
先不管這劉捕頭是真的,還是編出來的,先見到佟眠要緊。
周勁與付東緣強調:“我們要先見人?!?/p>
那牙人招了一個雜役過來,附在耳旁交代幾句,叫他去后院將人帶過來。
等了有盞茶的功夫,人才到。
那雜役拎著羸弱的小哥兒像拎一只雞崽子,一路拖過來,到付東緣與周勁面前就卸力丟下。
“不懂規矩,剛被教訓過。什么規矩都不懂,到劉捕頭家里怎么伺候他老爹?”那牙人居高臨下地看著伏在地上的小哥兒,圓睜的眼睛里浮現出一抹鄙夷又嫌棄的神色。
打成這樣,還什么劉捕頭不劉捕頭的,都是謅來與他們抬價的。
付東緣與周勁看得分明,也氣得牙癢癢。
因為他們都認出,這就是眠哥兒,是他們要找的人。
付東緣蹲下,將這個與小樓一般大的孩子半抱在懷里,查看他的傷勢。
佟眠手上、身上、腿上,全是被鞭打過的痕跡,觸目驚心。臉也被扇腫了,嘴角還流著血水。他的手緊攥著自己的衣領,似乎不想被誰扒去……
被一雙手托住的佟眠,勉力抬頭望了望,看見一張熟悉的臉,他的眼眶立馬shi潤了。
“阿……”他想說話,但嘴里發不出聲音,人也暈暈的。
后面的話及后面發生的事,他就不知道了。因為很快,體力不支的他,暈了過去。
“是誰將他賣到這里來的?”付東緣半蹲在地上,怒氣難掩地看著牙人那張尖酸刻薄的臉。
“他自己。”牙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