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躺到了床上,意識要被枕頭抓走了,付東緣還是要總結(jié)一下今天:
沒砍成竹子的這一日,他們挖了四分之一的水塘,堆了兩個蔥堆子,將秧塘擴大了半畦,還曬了兩籠的干竹筍,付出不少氣力,因此吃掉雜糧飯五碗、米飯四碗、菜豆一把、豌豆一籃,消滅白菜半顆、筍子一個、蘿卜一根、土豆四個,還有兩把地皮菜、兩個雞蛋。
睡前摸了周勁腹肌兩下。
他很小氣,只肯給自己摸兩下。
下雨天,采蘑菇
夜里果然下雨了。
開陽縣是個多山多水的地方,雨水集中在春夏兩季,秋冬會相應(yīng)減少,有時還會出現(xiàn)旱季。
不下雨的春日是暖和的,一旦下雨,寒意就會一陣陣地從木頭縫隙里鉆進來,侵襲你的身子。
周勁家的屋面壓了杉樹皮,蓋了一層茅草,又疊了一層稻草,很厚實,只要不是那種暗無天日的下法,下個幾天幾夜,這雨水,就不會從屋頂上滲進來。
怕的是從木頭縫隙里滲,風(fēng)一大,刮著雨點子沖進木頭縫隙,雨水就會打在他們身上。
大的縫隙周勁用木板加固了一遍,不至于潑得到處都是,但小的這些,不好處置,他多是拿干草葉塞著,風(fēng)小時能防住,風(fēng)大就沒法了。
老屋還是老了,各處都不盡如人意,要想讓哥兒住得好,得攢錢建新房。
這是周勁大半夜被付東緣的瑟縮擾醒之后,心中想的。
水汽襲擊付東緣的臉龐,讓他無意識地喊了一次冷,周勁就將大半的被子給了他,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還將人摟得更緊。
付東緣這個晚上幾乎是半趴在周勁身上睡的,因為他身上暖和。他喜歡把手環(huán)在周勁腰上,喜歡把腳擠在周勁的小腿肚間。
第二天一早,天亮了,雨還是很大,打在茅草屋上,發(fā)出沉悶且綿密的聲響。
水像珠簾一樣從屋頂匯落,在地上鑿出一個個并排的水坑,二狗臥在檐下,趴在兩位主子的房間門口,下巴貼在地上,了無生趣地掀著眼皮子,懶懶的,不想動。
周勁難得多閉了會兒眼。雨天與冬日,對于農(nóng)家人來說就是休息日。可做的事情也有,但不至于那么急。
小睡了一會兒,窸窸窣窣的,周勁感覺懷里的哥兒醒了。他在動,手在摸索。
“我怎么是這么睡的?”察覺到位置不對,付東緣摸索了幾下,從周勁身上翻下來,回到原先的位置上。
可那位置好久沒躺人了,冰的,他一躺,觸及寒意的后背就本能地縮了一下。
周勁將手挪過去,替緣哥兒擋住背后的冰涼。這就相當(dāng)于,付東緣的半個身子都被周勁托住了。
“現(xiàn)在幾時了?”付東緣朝周勁挨了挨,靠著他的肩頭,讓他不要托得這么辛苦。
“辰時了。”周勁說。
辰時,對應(yīng)著現(xiàn)代也才七點,但對于五更天就要起床的莊稼人來說,算是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