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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痛到了極致,渾身痙攣,皮肉似乎被撕開,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慘痛地叫囂,幾乎突破了人所能忍受的疼痛極限閾值。
周令窈似乎回到了當初車禍時,兩車相撞的瞬間。
姐姐將她護在身下,車體變形,她的四肢和身體被折斷扭曲成不可思議的形狀。
腹中的血肉控制不住要剝離她的身體,疼到撕心裂肺。
隨即兩輛車發生了爆炸,她那時的意識還沒有消弭,清晰地感覺到汽車碎片狠狠扎進她的身體,烈火瞬間騰起,舔過她的每一寸皮膚。
燒得她只能發出凄厲的慘叫。
可現在的她,連慘叫也發不出了,渾身像是浸泡在血和汗里,棉被捂住,發不出一絲哀鳴。
痛,痛得尖銳,痛得黏稠,最后痛到麻木。
終于,鞭子停了。
周令窈幾乎被抽斷氣。
她趴在地上,渾身血肉模糊,像從血水里濕淋淋撈出來的破爛布娃娃。
皮帶扔到她面前,霍知聿拿出手帕,一絲不茍地擦過自己染了血的手指,最后嫌惡地丟進了垃圾桶。
蘇沫臉色發白,在一旁怯生生地問:
“阿聿,姐姐會不會死掉啊,那我后面的藥怎么辦?”
呵,呵呵,呵呵呵。
周令窈多么想放聲冷笑,可她連喘氣都在痛。
霍知聿的聲音冰冷地響起:
“給她止血,治療,不許讓她死了。”
周令窈用盡全身力氣,死死盯著眼前的這兩人。
一個蘸食她腥甜的血,一個啃食她全家的骨頭。
她五內俱焚,恨意滔天,恨不得殺了他們,啖其肉嗜其血!
周令窈眼睛紅得可怕,她用盡全身力氣,終于,手指頭細微地動了一下。
蘇沫垂眼看著,狀若無意地用鞋底碾過她的指骨。
她痛苦地閉上眼,痛得發抖。
讓她死吧,她受不了了,這樣生不如死地活著!
為什么還不死?為什么一個植物人在遭受了這么多,被拔掉呼吸機,被斷水斷糧,抽血,被迫磕頭,被鞭打之后,居然還沒有死掉?!
她頭一次恨自己的生命如此堅韌,卻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