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沙漠邊緣的綠（第1頁）

大哥遠的越野車陷在沙里。車輪碾出兩道深溝，引擎發出悶響。他推開車門，熱浪裹著沙粒拍在臉上，遠處的胡楊林像貼在天邊的剪影。

直播設備架在車頂。屏幕里能看到翻滾的黃沙，在線人數穩定在八十萬。

“老鄭的林子就在前面。”他扯著嗓子喊，聲音被風刮得碎掉，“還有三里地，車開不過去。”

他扛起三腳架往林子里走。沙粒灌進鞋里，每走一步都像踩著碎玻璃。鏡頭晃悠悠掃過沿途景象：枯死的樹干，被風蝕的石塊，偶爾有蜥蜴竄過沙丘。

“用戶‘沉默的海’贈送嘉年華x20！”

金色特效在屏幕上閃，像沙漠里突然炸開的太陽。

“用戶‘風過無痕’贈送嘉年華x25！”

“用戶‘星辰大海’贈送嘉年華x30！”

彈幕在刷“心疼主播”。有人算他走了多少步，有人查當地氣溫——四十二度。

林子里突然冒出個穿迷彩服的身影。老鄭拄著鐵鍬站在樹影里，皮膚皺得像樹皮，看見大哥遠，咧開嘴笑，露出半截斷牙。

“你真來了。”老鄭的聲音啞得像砂紙摩擦。

鏡頭對準林子深處。幾百棵胡楊歪歪扭扭地立著，樹干纏著防沙網。最粗的一棵要兩人合抱，樹干上刻著歪歪扭扭的“2003”。

“這是第一棵。”老鄭摸著樹干，“種下去時，比筷子還細。”

他講自已怎么跟沙塵暴搶樹苗，怎么背著水袋在沙漠里走一夜，怎么眼睜睜看著剛活的樹被狂風連根拔起。講到有次中暑暈倒在沙地里，被路過的牧民救起，他抹了把臉，手背上全是沙子。

“沉默的海”發彈幕：“已聯系治沙站，增派十個人。”

“風過無痕”：“防沙網和灌溉管明天到。”

“星辰大海”：“捐了輛灑水車，直接開進來。”

老鄭盯著屏幕，突然蹲下去，用手刨開樹根下的土，露出埋在里面的玻璃瓶。瓶身蒙著灰，標簽早就褪了色。

“存了十年的酒。”他擰開蓋子，一股辛辣味飄出來，“原想等林子成了片再喝，今天提前開。”

大哥遠接過酒瓶，對著鏡頭晃了晃。琥珀色的液l在瓶壁上掛出弧線。

“敬老鄭。”他仰頭喝了一大口，嗆得直咳嗽。

老鄭也喝了一口，渾濁的眼睛亮起來，像落進了星星。

直播畫面里，兩個人影靠在胡楊樹下，酒瓶在手里傳來傳去。遠處的沙丘在暮色里變成金紅色。在線人數破了一百萬。

大哥遠的直播間多了條新公告。紅色字l掛在屏幕頂端：禁止刷禮物超過十萬元天。

粉絲炸了。

神豪們通意嗎？

主播跟錢過不去？

這規矩管得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