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啟嘉下意識(shí)捂住了金鈴,轉(zhuǎn)念一想,又暗暗自嘲,人家都不要你了,還霸著人家的東西不肯撒手,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又想到永安公主是殷昭三禮六聘明媒正娶的妻子,凡是殷昭所有,皆屬于她,故心下一橫,用力扯下鈴鐺,雙手奉給永安公主。
幸月欲要阻攔,被南啟嘉一個(gè)眼色勸退。
“臣女……”南啟嘉想起自己已為人婦,改了自稱,“臣……臣妾奉上此物,聊盡心意,恭賀永安公主與虞皇陛下新婚之喜。
只是此物年份久遠(yuǎn),難免有所折舊,還望公主殿下不要嫌棄。
”慕容長定瞳孔微微一亮,掠過一絲藏不住的歡喜。
她接過金鈴,忙道:“不嫌棄的。
我……很喜歡。
”南啟嘉透過慕容長定紅彤彤的臉,窺見了自己與殷昭重逢那段時(shí)日的模樣,想到他就臉頰紅透,提起他就口齒不清。
原來對殷昭的喜歡,遠(yuǎn)比她自己知道的還要多。
全都過去了。
還好慕容長定心思單純,不似太后那般毒辣狹隘。
她真真切切瞧見南啟嘉一門心思張羅著自己的小鋪面,又把貼身多年的信物大大方方地送給了自己,想必早已將殷昭從心底剜了出去。
況且男將婚,女已嫁,虞肅兩國相隔千山萬水,此后他們永不會(huì)再見。
守在殷昭身邊,陪他睥睨天下的,只有她慕容長定。
如此,永安公主結(jié)了首飾錢,心滿意足地走了。
南啟嘉掂了掂手里的大金元寶,哈哈大笑,笑著笑著就流出眼淚。
幸月嚇壞了,抱住她柔聲哄勸:“不哭不哭,就一串舊鈴鐺而已,明天讓貞姐姐給你做個(gè)更好的,比他給的那個(gè)好一百倍!”“沒、沒事……”南啟嘉自欺欺人道,“我就是沒想到,這個(gè)小東西居然這么值錢,早知道我就、就早點(diǎn)把它給賣出去……”“姑娘啊……”幸月心都要疼死了。
南啟嘉心神不安,想獨(dú)自靜靜,便扯了個(gè)把子,說要外出買些珍珠。
幸月也沒有揭穿她,由她一人出門散心。
心還在隱隱作痛,只有南啟嘉自己知道,她昂首吸氣,不讓眼淚掉下。
蔣欽回去了,她不知這條街上還有沒有其他暗探,她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這副狼狽的模樣,再回去告訴殷昭。
“真傻,他還會(huì)探聽我的消息么?”南啟嘉心想。
她漫無目的地游晃到了書院外,又見到那小男孩兒在院墻下偷聽。
南啟嘉走過去,問那小孩兒:“怎么不進(jìn)去?青青不是已經(jīng)替你交過這幾年的學(xué)費(fèi)了?”男孩兒面有難色,牙齒咬得下唇發(fā)青。
“我娘說,常信井的孩子讀了書也沒用,不讓我讀了。
”他吞吞吐吐地說,“對、對不起,大姐姐,學(xué)費(fèi)……被我爹娘退出來了,我……”小孩兒的眼里已經(jīng)有了淚光。
南啟嘉神情呆滯,沒想到這世上竟還有這樣的父母。
她嘆了口氣,心道:祖父在世時(shí)常說,救急不救窮,果真沒錯(cuò)。
她救不了常信井那些父母愚鈍的思想,又不能坐視不理,兀自糾結(jié)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