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尚刻意地咳嗽三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他自己身上。
李嚴又單獨對南尚行了晚輩禮:“師父,孩兒不孝。
父親讓孩兒給師父帶話,塞外一切安好,黎國那邊雖常有流民來擾,但規模較小,形不成氣候。
“西北的虞國近年來國富民強,不曾犯我邊境,倒是我們肅國的饑民總是扮作沙匪,劫掠虞國村民,父親抓捕勸誡多次,成效不佳,究其緣由,都是因為百姓溫飽不足。
“父親請求師父想想辦法,看我們朝廷能不能派出駐邊大臣,興修邊境水利,教民耕織,解決他們吃飯問題,叫他們走上正途。
”邊境時有文書傳回,文武百官都知曉邊境百姓日子難過,但聽戍邊將軍都說自己束手無策,南尚心中一陣惶恐。
“阿嚴,先去洗把臉。
”南夫人見師徒兩人面色凝重,張羅家中仆從為小將軍擺宴接風。
南尚對待徒弟和子女都極其嚴厲,說是接風宴,更像是答辯席。
南夫人頻頻使眼色,南尚渾似看不見,自顧自地詢問李嚴塞外軍隊的流弊,要求李嚴提出解決這些問題的方法。
他根據李嚴所述一一點評,盡興之處還會問南恕和南啟嘉:“你們怎么看?”若是三人答得非他所想,少不了挨一頓訓誡。
好好的一頓家宴,被這頑固專制的老頭兒毀了個徹底。
折騰到大半夜,兄妹三人連洗漱都沒有力氣,回到各自房中,直挺挺倒床上,一覺睡到大天明。
年輕人再累,只要睡上幾個時辰,又能上樹捉鳥下海撈魚。
昨日被南尚攪了興致,今日李嚴特地訂了離園最好的座兒,帶上小師妹出來看歌舞。
南啟嘉嘴里塞滿糕點,口齒不清:“小師兄,你不是不喜歡看別人跳舞嗎?我知道了,可能邊關的生活太過無趣,把你憋出病來了!”“你喜歡就好了。
”李嚴給南啟嘉倒了杯茶水,生怕她噎著。
南啟嘉道:“聽哥哥說,你這次回京是有要事?”李嚴正要給自己倒茶,聞言手指一僵,險些將茶水灑在桌上。
“姣姣,其實我……”李嚴身體向前微傾,靠近南啟嘉,話到嘴邊,卻吐不出來,握著茶杯的手有些微顫抖。
南啟嘉正襟危坐,一副莊重的姿態,等待著聆聽李嚴接下來要說的話。
“哎喲~”舞娘掩玉朝門外招呼道,“這不是我們小南公子那位冰塊臉朋友嘛!”南啟嘉與李嚴同時循聲看去,見那門框下確實立著一位身姿高挑的公子,那公子背光而立,看不清臉,可堂中眾人只憑其身形輪廓便覺他貴氣逼人。
李嚴皺起眉頭,總覺曾與此人相熟,還未想起他的名諱,即看見自家小師妹歡脫地跑向那公子,邀他進來同坐。
“你是……阿昭?”殷昭眉間淺淡的抓痕和喉結上的朱砂痣讓李嚴一眼認出他來。
殷昭不否認,淡然問好:“好久不見。
”不論是對李嚴還是對南尚父子,殷昭都不甚親近,時隔多年更是陌生。
李嚴見他并沒有追憶往事的打算,便盡地主之誼,請他入座,為其斟酒。
離園每日都會推出一款特色佳釀,今日掛牌的是青梅酒。
殷昭將李嚴為自己斟的酒送到南啟嘉唇邊,輕聲道:“是你最喜歡的。
”“我今天……不太想喝。
”南啟嘉婉拒,面色緋紅。
“為何?”殷昭奇道,“不舒服嗎?”“嗯……也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