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攤開另一只手掌,露出三顆沾血的桂花糖道:“神仙哥哥說…說要是害怕得想哭,就吃一顆。
”雙玲笑著揉亂孩子的發(fā)道:“謝謝,姐姐不用了,留給自己吃吧。
”待孩童離去,雙玲望著那片血山荷葉出神。
喚名年七的少年分明救了很多蘭火中的人,恐怕傳聞真假,唯有自己親赴后山篁竹才能驗證。
·暮色四合,湖畔老樹秋千在風中輕晃。
青衣女子仰頭痛飲,酒液順著下頜滑落,打濕了衣襟。
“柳青姐!”小伍跌跌撞撞跑來,聲音帶著哭腔,“師父他”許久后,鄉(xiāng)芙城內(nèi)華燈初上,歌樓琵琶聲穿透雨幕。
唯有年七一人獨自蜷縮在屋檐下,身下的血水在雨水中暈開,遠處歡聲笑語傳來,卻與自己毫無關系。
“拿著。
”陳上華撐著油紙傘走來,掌心躺著一只青瓷藥瓶,他道:“是我沒有保護好楠知,但你也不可以身冒險,青兒會作何感想?”年七沒有接,他盯著掌心潰散的黑霧,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這些骯臟的力量,竟成了此刻唯一能救人的東西。
他下意識摸了摸劍穗上干枯的山荷葉,是那人留下的唯一念想。
待陳上華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年七閉目陷入回憶:多年前,躲在竹籬后的小女孩天真地問道:“娘親,為什么他穿得破破爛爛,也沒有人替他更衣啊?”婦人驚恐的拖拽聲刺耳道:“別看那妖怪!”年七蜷縮在雨中,指尖無意識地摳著青石板上的裂縫。
九歲那年的腐臭味似乎又縈繞在鼻尖,師父死在面前,被挖開的墳冢里空蕩的壽衣,還有那些砸在身上的石塊。
不知自己從何而來,又將到何而去,似乎年七從小就被寄托在竹園,與他說話的唯有一位白發(fā)老者,人稱悼亡叔。
老者總會笑瞇瞇地教他劍法,直到九歲那年,師父的尸體在竹園搖椅上慢慢腐爛。
他盯著那雙生出尸斑的手,第一次明白:原來死亡會發(fā)臭。
原來自己也會餓。
恍惚間,師父臨終話語在耳畔回響道:“乖徒啊若到絕境,便學你父親以血飼劍。
待天命輪回時”話音未落,尸身已化作黑霧消散,唯留一把悼亡斜插在地。
三日后玄門除魔隊闖入竹園時,看到的便是這般景象:九歲孩童跪坐墳前,無數(shù)黑霧之手從土中伸出,溫柔撫摸他的頭頂。
而插在一旁的悼亡劍,正滴著新鮮的血液。
有人吼道:“劍鬼認主!快逃!”除魔隊潰散時,有人的佩劍突然反刺穿自己心臟。
從此鄉(xiāng)野傳聞:“悼亡劍是惡鬼所化,劍主專吃持劍人的善心。
”某日大雨,年七蜷縮在破廟角落,看著自己青紫的手臂發(fā)呆。
忽然,一把繪著山荷葉花的油紙傘遮住了風雨。
“疼嗎?”少女的手指冰涼,卻讓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傷口可以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