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邁出幾步,青霧之中忽又飄出漫天血色花瓣,詭異花香彌漫開來。
待二人察覺不對,身上竟已悄然綻開妖艷的曼珠沙華,四肢如被無形之力束縛,不由自主地向玄門臺滑去。
“有、有毒”陳上華嗅到花香。
就在二人將要被拉回玄門臺時,雙玲突然沖出,接劍應下道:“我來便是。
”她悉數斬斷毒花,“快走!”其余三人并未挪動,因為雙玲言語之際,身上就已布滿了曼珠沙華。
眨眼間,她滿身毒花奮然baozha,鮮血噴濺,整個人重重摔在玄門臺上,再無動靜。
全相閑看清是雙玲,不由蹙眉。
“玲玲師妹”陳上華松開手。
柳青留在原地,就像昨日那般,她又一次在災難前沒能握住心愛之人的手。
玄門臺上,血霧彌漫。
面具女子肆意虐殺著存活著的玄門子弟,腳踩殘存的玄門玉佩,傲慢道:“一人性命,與天下太平,孰輕孰重?”陳上華終是擋在眾弟子面前道:“守護心愛之人,最重要。
”面具女子對回答似滿意地笑了笑,可身后忽而傳來一道幽沉男聲道:“與淵界交易,臨陣逃脫的代價”詭異花息肆意蔓延開來,便足以讓所有人失去抵抗。
所過之處,弟子們接連跪倒,面色凝重。
一切來得突然,陳上華雙膝血流不止,年七劍鋒拄地,身旁柳青亦感暈厥跪地不起。
被強行遞至陳上華及其它弟子唇邊時,一道清瘦身影驟然破開人群,選擇了吞服。
“你不忍心吧!你不愿意吧!你肯定打不過他們吧?!”陳上憶奪過幽蘭毒草,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仰首吞下,喉間滾動間竟嘴角輕笑道:“那就讓我來。
”十年前柴房寒夜。
陳上華將半塊粗布裹住家弟,自己凍得發抖卻為入睡的家弟哼著童謠,他握住家弟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道:“家人的手比棉被暖。
”“阿兄騙人。
”年齡稍小的男童帶著哭腔抓住兄長手腕,驚覺那掌心竟比冬雪還涼。
“明明兄長的手一點也不暖。
”那時陳上華的指尖劃過家弟眉心道:“等上憶執劍而歸,再換你護著兄長。
”所有人目瞪口呆,死一般的寂靜。
蘭明鬼火自陳上憶七竅噴涌而出,烈焰吞噬了血肉,少年蜷縮成團,在火海里發出非人的哀嚎道:“兄長……兄長……兄長………………兄長……好痛……”陳上華目眥欲裂,膝下劇痛無法直立起身,只能眼睜睜看著家弟化作焦骨。
雙玲顫抖著爬起身,作勢要沖進火海,被全相閑一把拽至身后。
“夠了!”他聲音發抖,“那是群怪物……你能拿什么抗衡?”高臺之上,門清垂眸端坐,任憑悲劇的發生,十二月寒風此刻比不得人心涼。
陳上華突然瘋了似的用頭撞向青階地面,額頭撞出血來,混著淚水淌進嘴里。
他素來溫潤的嗓音粗吼道:“上憶!誰來救救他!我才是長兄!該我死!該我死!”這是眾人生平初次見到陳上華落淚。
不遠處,柳青與年七被一道不知從何而來的花繩困在原地,是無數血色山茶凝結而成,每收緊一寸,柳青手臂的白羽紋便灼痛一分。
柳青忽然想起昨夜陳上憶的呢喃,“若有一天我死了,兄長要好好活”,原來昨日的戲言,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