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地,樓梯傳來急促腳步聲。
“快來看!新到的好貨!”店小二抱著滴血的木箱跑過。
陳上憶聞見這濃重血腥味中還混著一絲腐臭,待他悄然跟上,透過窗紙縫隙窺見駭人一幕:幾個“侍女”正悠閑地拆卸著自己的肢體,黑霧從斷口滲出,他們卻談笑如常,木箱開啟,里面整齊擺放著數(shù)條新鮮斷肢。
“這次的顏色真不錯。
”“我要左邊第三條。
”他們像挑選首飾般,將斷肢往自己身上比劃,針線穿梭皮肉的細(xì)響聲在夜里格外清晰。
“侍女”縫合肢體時,針線突然被黑霧吞噬,嘀咕道:“還是樓主兄長的煙絲好用。
”小二壓低嗓音道:“可別說了,樓主兄長近日煙癮更重了,除了樓主誰近身都要被啃得骨頭都不剩。
這一百四十二歲宴,不知要吞多少活物才夠?”“聽說少主親自送了‘大餐’來?好像是什么玄門靈草體還有個龍劍后人!夠首席不,夠樓主兄長享用了。
”“蠢貨!”小二突然從斷肢中抖出一只干癟的冥蝶,“這里沒有少主和首席,上次多嘴的,腦子都被這玩意蛀空了。
”眾妖沉默,墻上血茶花突然凋零又復(fù)開,仿佛在呼吸。
另一只小妖癡迷地?fù)崦鴫ι袭嬜骼锏难杌y,正是昨日全相閑手中那一幅道:“多美的畫就像樓主一樣”“那煙鬼散發(fā)的青霧也美得令人心醉”小妖恍惚道,“真是令人艷羨的永生啊”針線聲突然停止,所有妖怪齊刷刷轉(zhuǎn)頭,他們縫合的“新手臂”正不自然地抽搐著。
小二細(xì)聲道:“首席來得真是早”整座客棧頓時浸在毒靄中。
濃烈青霧中,黑衣淵者如提線人偶般整齊劃一,為中央那襲青衣首席開路。
隊伍掠過,陳上憶屏息隱匿,瞥見某個煙鬼身影:左眼疤滲黑霧,所過之處血凝茶花。
僅僅相聚甚遠(yuǎn)路過的威壓,就令他筋骨凝霜,仿佛千萬只冥蝶正在血脈中振翅。
然而,陳上憶還未抑下心慌,雙玲那邊已被淵者盡數(shù)侵入。
毒霧無聲蔓延,待陳上憶尋至雙玲一行人時,滿目瘡痍。
弟子們或化作腐骨,或在霧中自盡,唯見全相閑以身為盾,將雙玲護(hù)在角落。
少女眼中怒火灼灼,卻憤恨無言。
“兄長”陳上憶拽緊拳,他扯下玄門玉牌隨手?jǐn)S于昏迷弟子身旁,轉(zhuǎn)身時瞥見血色山茶正化為一只冥蝶。
忽然想起那年病榻前,兄長撫著他腕上劍傷輕笑道:“山荷葉可鎮(zhèn)邪,帶著吧。
”可那時他竟未注意,兄長衣袖下掩著的,是遠(yuǎn)遠(yuǎn)比他更深、更痛的傷。
“不許死”他踏風(fēng)而去,攥緊了手中紫藤劍穗。
與此同時,被淵者所侵入的東邊客棧內(nèi),雙玲不忍拋下眾人孤身離去,正要為全相閑療傷,卻被他輕輕推開。
全相閑嘴角滲血,卻含笑提醒,“大隊長,別忘了炊煙廬的桃酥。